“我一定要找到大哥。”顧正陽抿著嘴答到:“我爹已經沒有了一個兒子,我不想讓他再失去一個兒子。”
“可你也是他的兒子。”冼衣裳的神情有些哀傷,似乎帶著點幽怨的語氣責備到:“萬一你也出了事,你讓我們怎麼辦?”
“我不會出事的。”顧正陽勉強擠出一絲笑容,安慰她到:“我不過是個無名小卒,沒人會把我怎麼樣,而且你別忘了,我可是金陵俠少的老大,手下有幾百個兄弟……”
“都什麼時候了,你還在貧嘴!”冼衣裳嬌嗔著打斷了他的話,頓了片刻,慢慢的低下頭去,嘴裏說到:“其實我知道,你決定了的事,沒有人可以改變,所以我不想攔著你,我隻希望你在遇到事情的時候,多想想……顧伯父,還有我們大家。“
顧正陽眼皮跳了跳,他突然有一股衝動,很想抱一抱眼前這個女孩,可是有一種無形的隔膜阻止了他,到了最後,他也隻能憋出一個虛假的笑容,應道:“你放心,我會照顧好自己的,至於我爹爹……拜托你了。”
“你放心吧。”冼衣裳還了他一個安心的笑容,盡力讓自己看起來神采奕奕的模樣,微笑著說到:“你別忘了,我差一點就做了顧家的媳婦,顧伯父那邊,我會照顧好的。”
顧正陽深深的盯著她的雙眼,似乎要把這張嬌羞無比的臉龐印進自己的腦海裏,隔了好久,直到女孩兒不勝嬌羞的垂下眼臉,他才淡淡的牽動了嘴角,歎了口氣道:“照顧好自己,等我回來。”
有那麼一瞬間,女孩兒的臉上湧現出驚人的紅暈,然而這股紅暈一閃即逝,隨後那低垂著的眉眼下傳來輕柔的回應聲:“嗯。”
顧正陽不敢再多做停留,強逼著自己轉過身去,邁著大步離開了這棵秋風中輕舞搖曳的梨花樹。
洛陽,秦嶺餘脈,邙山。
古人曾有俗諺說“生在蘇杭,葬在北邙”,北邙便是指的邙山北側,這裏峰巒疊嶂,山清水秀,最是適合用作墓地,自秦以後的帝王,有超過五十人葬在了邙山,所以這裏又被稱作“帝王塚”。
秋日的邙山,格外的蒼翠,當整個河洛大地都在一片蕭瑟中迎接著寒冬的到來時,唯有這座山脈還殘留著春天的氣息,那五顏六色變換著色彩的花朵,以及山澗不時傳來的鳥鳴蟲叫,都讓整片山脈充滿了勃勃的生氣。
然而就在這醉人的景色中,兩個拉拉扯扯的身影,卻不時在山道的叢林間若隱若現。
走在前方的是一個星眉劍目的高大青年,他的打扮看起來有些落魄,連頭發絲也貼著臉頰飛出了好幾縷,然而他的眼神卻充滿了堅毅,不時還能看到一閃而過的精光。他手裏握著一柄寒光冷冽的長劍,盡管劍刃看起來已經崩出了好幾道細小的缺口,可並不妨礙這柄利器在青年手中綻放出來的光彩。
跟在這青年身後的,卻是一個身形頎長的少女,和前麵的青年比起來,她的模樣更加憔悴,原本嬌嫩的麵容染上了不少的塵霜,雪白的肌膚上偶爾還能看到一塊塊的灰痕,與其說她是跟在那青年的身後,還不如說她是在被青年拖著走,那緊咬的銀牙和氣惱的眼神,充分說明了她對身前那個青年的怨恨。
兩人就這樣拖拖拉拉來到了一條小溪旁,那青年緊了緊手中的長劍,四處望望,然後這才轉過頭來對少女說到:“好了,現在這裏休息一下吧,想來應該暫時甩開他們了。”
“你休想!”少女咬著銀牙惡狠狠的說到:“我一路都留了記號,你根本沒機會跑掉,我勸你識相的話,最好放了我,否則你隻有死路一條!”
“沒關係。”那青年笑了笑,露出一口潔白的牙齒,映襯著他灰糊糊的臉龐,在少女看來是如此可惡。
“我故意不阻止你留下記號,就是為了讓他們跟著我,隻要我那群兄弟能逃得掉,我就算死了也值得。”
“哼,沒見過你這麼蠢的人。”少女不屑的別過頭去,不冷不熱的說到:“人家一有機會都會選擇逃命,隻有你這個傻瓜才會主動惹禍上身,你以為跟在後麵的是什麼人?我告訴你,那可是咱們北梁有名的密偵司,被他們黏上,你的下場一定會很慘。”
“是嗎?”青年撓了撓後腦勺,突然笑到:“不過沒關係,能在死前拉著美麗的沁陽公主墊背,我一點兒也不覺得吃虧,對吧?”
“哼!”被稱作沁陽公主的少女恨恨的背過身去,不想再看這個可惡的壞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