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正陽雖然經常跟著一群遊俠兒在街市上廝混,也算得上是有過曆練,可畢竟年紀擺在那裏,到了關鍵時刻,就顯得沉不住氣,說話有些衝。
他記恨剛才玉蘭生明明已經知道了他的身份,卻把自己當猴一樣的耍,因此說話的時候,明裏暗裏總是夾槍帶棒,想要發泄心頭的那口怨氣。
可玉蘭生比他想象中更加淡定,這人就好像是天生的好好先生似的,無論顧正陽怎樣明嘲暗諷,他也不生氣,依舊笑眯眯的說到:“做人好啊,人不可有傲氣,卻不可無傲骨,我覺得我越來越欣賞你了,如果你真的有心來我府上投效,我倒是要認真的考慮一下了。”
“哼哼。”顧正陽見他麵不改色,突然沒了興致,仰頭冷笑到:“既然你已經識破了我的身份,那我留在這裏也沒什麼意思了,告辭!”
說完轉身就想走,卻被玉蘭生開口叫住:“顧兄何必急著走呢,咱們剛才說的事還沒完,顧兄何不再考慮考慮?”
“什麼事?”顧正陽明知故問,眉頭已經皺了起來。
玉蘭生依然故我的笑到:“自然是回江南去當細作的事,如今你兄長已是我大梁朝的駙馬,顧兄就算不為你自己著想,也要為你兄長想想吧?如果你能勸說你父親投效大梁,你們一家三口豈不是又可以相聚一堂,共享天倫之樂了?”
“嗬嗬。”顧正陽也笑了,回到:“看來你還是沒搞清楚,我大哥是我大哥,我是我,雖然我不知道大哥為什麼會同意娶你們那個什麼公主,不過我的原則卻不會變,我顧正陽頂天立地,絕不會做一個不忠不義的賣國賊!”
玉蘭生的表情總算發生了一點點變化,盡管還是笑意吟吟,可那笑容中卻藏著一絲僵硬,看到顧正陽油鹽不進,他總算是有些著惱了,連一貫溫和的口氣也變得生硬起來:“顧兄何必如此拒人於千裏之外呢,難道顧兄就不怕我真的把這個消息傳到江南去,讓你父子人頭不保?”
顧正陽一臉慨然的說到:“你要傳就盡管傳好了,我父親很小就教過我一句話,叫做‘人生自古誰無死,留取丹心照汗青’,我顧正陽雖然沒正經念過什麼書,可這點兒骨氣還是有的。”
玉蘭生臉上閃過一絲驚訝的神色,他沒想到顧正陽看起來稚氣未褪,可竟然能說出這樣的話,即使那句詩並不是他本人所做,依然讓他感到震動,這是真正不怕死的人,用言語恐怕是無法打動他的。
想到這裏,玉蘭生總算是絕了策反他的心思,不過此人做事向來走一步看三步,一計不成,很快又生一計,對顧正陽拱拱手道:“沒想到顧兄雖然年紀輕輕,卻忠勇可嘉,怪玉某唐突了,如有需要,玉某可以想辦法讓顧兄和你兄長見上一麵,以作賠罪,不知顧兄意下如何?”
顧正陽這下是真的愣住了,沒想到這玉蘭生變臉變的這麼快,剛才還拿自己父子的性命來要挾,一轉眼又要向自己賠罪,他這唱的到底是哪出戲?
不知為何,顧正陽從看到玉蘭生的第一眼開始,就總覺得此人很不對勁,他的表現看起來似乎一切都很完美,可顧正陽總覺得他完美得太“假”,對著他,總像是在對著一個演戲的人,一舉一動都完全合乎規矩,擁有最好的應對,根本不像是在麵對一個活生生有血有肉的人。
這種人,要麼是聖人,要麼就是大奸大惡之輩。
顧正陽自然不會把玉蘭生看做是聖人,哪怕他表現得再優秀再完美,身為兩個敵對的國家之人,顧正陽都寧願把他看做是一個惡人,如今他突然向自己示好,下意識的便產生了一股防備的心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