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邊走近,一邊抖著聲音輕呼:“莫大叔?莫大叔?莫大叔是你嗎?”
“小唯......”莫大叔虛弱的聲音從草叢裏傳了過來。
我遲疑了下,拍拍自己的臉龐,輕輕地走了過去,越過一個小土堆,便看到莫大叔倒在那個小山溝裏,渾身是血。
我急忙飛奔過去,但跑到離他一米遠的地方的時候腳上踩到了一個圓滾滾的東西,差點翻下山去,低頭一看,差點嚇尿了“啊!!!手!!!手!!!”居然是一隻血淋淋的手臂,看那衣袖,是莫大叔的!
“啊!我的媽呀!啊!!!”我嚇得一屁股坐在地上,倒退了好幾步,那手臂就這樣順著山坡滾了下去,在鋪在地上的樹葉上裏留下一灘血,在夜色裏呈顯出黑紅色。
我呆呆地坐在那裏,耳邊隻剩下自己的呼吸聲。
“小唯......小唯......”莫大叔還在叫我。
我深深地吸了好幾口氣,撫著胸口把內心的恐懼壓下去,爬到他的身邊,目光不敢放在他的肩膀上,帶著哭腔問:“莫大叔你怎麼樣?千萬別死啊!”
莫大叔滿臉血糊糊的,但眼睛出奇的清亮,嘴角扯出一抹笑,“小唯,莫大叔終於可以找你爸爸喝酒去了......”
我哭著說:“你可千萬別去找他啊,我也可以陪你喝酒的,我媽釀的酒可好喝了,你去了就永遠也喝不到了。”
莫大叔吃力地說:“小唯,把你的手伸出來......”
我不解,問道:“幹嘛?你什麼都別做,我背你去醫院,得趕快幫你止血才行!”
莫大叔道:“不用了,我知道我不行了......”
我:“不會的,現在醫學這麼發達,隻是掉了一隻胳膊而已,不會死人的,人家楊過都沒死,隻要止住血就行了。”
“小唯!”莫大叔仿佛用盡了全力叫出我的名字,“把手伸出來......”
他的雙眼瞪著前方,猙獰得有點恐怖,我真怕他就這樣一口氣抽過去了,連忙把手交給他。
剛剛抓過豬肘子的手還油膩膩的,跟莫大叔血淋淋的手掌握在一起,突然他一使勁,差點把我的手給捏碎了,我不知道他哪裏來的這麼大的力氣,日夜砍柴的結果嗎?難怪人們說的拚著最後一口氣所發出的力量是無比強大的,就像去搭救快要淹死的人一樣,他緊緊拉拽的力量足以把救人者拖入水中。
手上的骨頭快要被他捏碎也就算了,可頭暈、身體發熱又是怎麼回事?
大約過了一分鍾,莫大叔突然鬆手了,像完成了什麼心願似的放鬆地躺了下來,我甩了甩酸麻的手臂,道:“我現在就背你下山。”
莫大叔道:“不急,小唯,你看今夜的月亮怎麼樣?”
我罵道:“現在哪裏是欣賞月色的時候!”
莫大叔轉而看著我,突然笑了起來,“哈哈哈......”
現在我手上沾滿了莫大叔的血反倒不怕了,本想脫了上衣先幫他綁住胳膊,卻發現自己隻穿了件褲衩便上山來了,扒光了的話又怕這四周的刀劈的樹枝利口紮到我的小小鍾,隻好把莫大叔的褲子給脫了,反正等下我把他背在背上,應該不會讓樹枝刮到他的小小莫。
“臭小子你!?”莫大叔老臉一紅,虎著眼睛瞪我,緊緊地拉著褲頭不放,奈何隻有一隻手臂,搶不過我,隻是我當時從沒有想過,這是莫大叔生前最後的一條褲子,也是他最後一次害羞。
我小心翼翼地把莫大叔的傷口綁上,再扛他下山,記得天色昏暗,我又走得急,在路上還摔了他好幾回,回到家的時候,莫大叔已經到了西方極樂世界......
後來,母親說莫大叔的死肯定不簡單(這不是廢話嗎?),命我前往空間旅遊開發局尋求事情真相,順便查出我爸爸真正的死因(其實這才是她的主要目的)。
但到了空間旅遊開發局的第一天,我便後悔了,因為這裏太過弱肉強食,才三天的時間裏,我舊傷添新傷的滿身都是傷疤,能撿回條命已經很不錯了。
一日為師,終生為父,堅持不下去的時候,我常常拿這句話來告誡自己,但騙得了別人騙不了自己,隻有我一個人才知道自己內心深處到底是怎麼想的,其實真正的原因是,我擔心莫大叔的死不是由凶手造成的,而是在被我背下山的時候不小心摔死的,畢竟我脫他褲子的時候他還挺精神的,死死拉著褲子不放,力氣還挺大,沒想到回到家卻斷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