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磅礴,雷聲轟隆作響。
安家別墅的鐵門大敞著,雨水衝刷著夜色,緩緩駛進一輛黑色轎車,六歲的小女娃蹲在草叢中找著散落的珠子,隨著車燈打過來,小手擦了擦被雨水打濕的瘦巴巴的小臉。
眺望過去的目光,恰巧落在從車上下來的少年身上,瘦削的身子,無不散發著冷清的氣質,小丫頭抿了抿唇,這個少年,就是安家接回來的靳家小少爺嗎?
而後,半年的時間,她幾乎沒能跟他說上一句話,他,常常一個人望著星空發呆,似乎,將這裏的一切都隔絕在自己的世界外。
除夕夜,合家歡樂的日子,小小的靳雅來到安家已經一年有餘,隻是,表麵上是被安家領養的孩子,實際上,她連個像樣的名字都沒有,這裏的人,都管她叫丫頭,她真正的用途,說好聽點,是安家的大小姐安琪的玩伴,說難聽點,不過是安琪的玩具,甚至,是奴仆。
寂靜的葡萄架下,安巧山被他的夫人溫霞拉到了角落,精致的妝容下,臉色並不好,一開口就是質問,“你要留那小子在家裏多久?半年了,一個好臉色都沒有,我們欠他的啊!”
“他爸媽都走了,心情不好也是正常的嘛,霞,再怎麼說他也是我外甥,這孩子也不容易,你別這麼擠兌他。”安巧山心裏自然有愧,但這事,他夫人根本不知道,所以,溫霞也隻是哼了哼,雙手抱胸冷冷的回著,“什麼外甥不外甥的,你還不是眼紅他靳家的家產?!安巧山,等那小子成年了,那些股份還是會回到他手裏,你啊,一分都撈不著!”
“就算撈不著那些股份現在還在我手裏攥著!”安巧山冷了冷臉,略胖的臉在漫天煙花的映襯下顯得尤為扭曲猙獰,“你就是婦人之道,那小子離成年還有幾年,這幾年,我能做的事很多,溫霞,我敢保證,不出半年,靳氏集團一般的股權都會落在我手裏,到那時,你說,還會有人敢看扁我嗎?還會有人在背地裏罵我是靠我妹妹上位嗎?”
“我們又不差錢——”
“你懂什麼,女人就是女人!以後對司旻態度好點,就算裝也裝的好點,知道嗎?!”
“……”
兩人絮絮叨叨的很久,靳雅雖然隻有六歲,但多少也明白他們講了什麼,水靈靈的眼睛擔憂的看著前麵微僵的背脊,正懷疑要不要走時,少年竟然轉了過來,見到她,眸色閃了閃,而後麵色又平淡無波的繞過她向黑暗處走去——
靳雅在身後跟著他,月色清冷,積了一地的雪,她的衣衫依舊單薄的可憐,靳司旻坐在露台上的秋千架上看著星星,小靳雅悄悄的跟在他身邊,他是她見過的最好看的人,她從來都不知道,一個人,可以好看成那樣,就像是天山的神仙,俊美無邪的讓她很想抱抱他……
“大哥哥……”
將手裏的糖果遞過去,小靳雅咬唇凝著浸在清冷月光下的俊美少年,少年沒有應,表情淡漠的仿似根本看不到他這個人,靳雅頓了頓,小手試探的觸碰著他的衣服,“大哥哥,你是不是想家了?”
黑眸微沉,靳司旻冷冷的瞥了她一眼,冷銳如刀,靳雅被看的心裏一個咯噔,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瘦巴巴的小臉委屈的幾乎要哭出來,“對不起,我以為你跟我一樣想家了……我好想孤兒院裏的奶奶,有一次過年了,她會給我糖吃,就是這種牛奶糖,很好吃的,你要不要嚐嚐?”
奶聲奶氣的幼稚嗓音,靳司旻的眉皺了皺,見她堅持著將糖果遞過來,他伸手就打翻了它,“滾。”
三顆牛奶糖滾落在腳邊,靳雅癟了癟嘴,很想哭,又有點生氣,看了他一眼,蹲下身,將那三顆糖撿了起來,然後,也不起來,就蹲在他麵前將三顆糖一粒粒剝開,然後吃的一幹二淨,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蹲的有點酸了,她才舍得站起,無視他清冷孤傲的性子,質軟的嗓音再一次響起,“你想吃什麼?我幫你拿來。”
他依舊沒應她,倒是一聲嬌斥自身後嚴厲襲來,靳雅僵了僵,身體本能的瑟縮著,不過幾秒,背上頓時火辣辣的疼,幹巴巴的頭發,也被人揪了起來,“臭丫頭,讓你去拿瓶飲料要這麼久?!原來是上這裏和我司旻哥哥聊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