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家裏窩了幾天,把愛動愛鬧的夕顏憋壞了,一直尋思著想出去看看外麵的世界。可惜爹不同意,覺得她大病初愈,不宜外出,要她在家靜養。盡管夕顏一再解釋,隻是腦中有點淤血,哪裏就是大病了?爹受不了她一直在耳邊嘟囔,於是就讓她和紅顏去外麵購買嫁妝。
照理,紅顏嫁給二皇子,嫁妝應該由頗具口碑的商家專門定製,但是秦若認為,一入宮門,一些民間的玩意兒就難以買到,故此要紅顏自己親自去挑。所以趁此機會,夕顏也可和紅顏一起去外麵看看,也可為夕顏自己出嫁做好準備。夕顏可沒想這麼多,她隻想著可以出去放風了,一心撲在了外麵未知的、期待的世界上,早把老爹的旨意丟到了九霄雲外去了。
因為老爹的刻意隱瞞,所以知道夕顏存在的人很少,為了不引起不必要的麻煩,夕顏就以紅顏小丫鬟的打扮陪同出門。夕顏可不在乎這些,她想隻要能出去,看看這世界,隨便打扮成什麼樣。就這樣,紅顏帶著夕顏和自己的貼身丫鬟連翹,以及一個武功較好的侍衛喬裝出門了。
當馬車駛向大街時,夕顏已經完全興奮了。這裏商鋪林立、行人摩肩接踵,一派欣欣向榮、安居樂業的繁榮場景。下了馬車,夕顏像脫了韁的野馬,到處看看、瞅瞅。看她那一副好像沒見過世麵的樣子,逗得紅顏掩嘴直笑。
夕顏一直在人群中鑽來鑽去,不知不覺就將紅顏拋在後麵了。她看到前麵有一大堆人圍在一起,不時地發出陣陣喝彩聲,她拉著旁邊一個人的手,著急地說:“姐姐,快,我們擠進去看看。”不由分說地拉著手要進去,那手掙了一下,夕顏趕緊拉緊了,扒開人群擠了進去,原來是兩個彪形大漢在表演雜技。隻見一個男子頭頂著一根棍,棍上還放著一個大缸,搖搖晃晃的,看的大家心驚膽戰;男子手裏還輪流扔著碗,動作流利,看的夕顏拍手叫好。等所有的表演看完,夕顏才想起還要陪著紅顏去看嫁妝,便滿懷歉意地對紅顏說:“姐,我們走吧!”可是,麵前卻不是紅顏是一個髒兮兮的乞丐,噙著一抹戲謔看著她,同時把手抬了一下,笑著說:“姑娘,可否放開在下!”夕顏像被雷擊了一下,紅著臉,趕忙扔開男子的手,惱羞成怒地說:“怎麼是你,我姐姐呢?”那乞丐笑著說:“我還想問你呢,我本來在街上行乞,結果被你莫名其妙地拉過來,非要我看這勞什子的東西,耽誤了我賺錢,今天我沒賺著錢,姑娘你可要管我喲!”說完,涎著臉湊到夕顏跟前。夕顏被他嚇了一跳,忙退開,大聲說:“既然不是我姐姐,為何當時不說,害我和姐姐走丟了,你是個壞人。”“嘿,你當時拉著我,我想掙脫,奈何你扯得太緊,我沒掙掉。”想到當時確實那人掙了一下,但是自己太興奮了,沒感覺,仍然拉著他走。好像整件事情都是自己的錯,她有點後悔,也有點惱怒,跺了下腳,轉身就要走。那乞丐動作非常快,轉到她麵前,說道:“喂,你還欠我飯錢呢,怎麼,就像溜了!”夕顏想著快點找到姐姐,不想和他糾纏下去,便生氣地說:“行了行了,我賠給你就是!”可是一掏腰包,發現自己竟然沒拿錢,她心裏很尷尬,隻是紅著臉不說話。那乞丐看出來了,便呼天搶地地說:“天哪,你把我拉到這裏,耽誤我一天賺錢不說,還要賴我的帳,沒天理啊沒天理,我上有老下有小,我怎麼回去跟他們交代啊,我們一家要餓死了!”越喊越大聲,見周圍圍觀的群眾越來越多,夕顏趕緊拉著他到一個角落,小聲地說“對不起,對不起,你別喊了,這樣吧,我替你行乞還不行嗎?”那乞丐一聽,眼睛一彎“好!”他回答的那麼堅決,害得夕顏差點把自己的舌頭咬掉。但是答應人家的事情又不能反悔,更何況現在還沒找到姐姐,沒想給他,如果再繼續糾纏下去,她更加沒機會去找姐姐了。可是怎麼賺錢呢?
夕顏想了一下前世自己的特長,她會拉二胡啊。想到這點,她心裏有了個主意。她跑到對麵借了把二胡,磨了下嘴皮,答應返還的時候給三十個銅板。她對那乞丐說:“我把你今天的飯錢賺回來,但是你必須要聽我的,一會你就裝屍體,躺在地上,不管怎樣都別動,知道嗎?”不管三七二十一,她拿了點稻草,蓋在乞丐身上,為了解恨狠狠地擰了一下他,俯下身對他說:“不許叫!”當她看到那乞丐的眼睛時,不由呆了,那是雙非常美麗的眼睛,狹長的鳳眼,眼裏流轉著一汪清泉,好像要把人的靈魂吸進去。一個乞丐怎麼會有這麼美麗的眼睛呢?她搖了搖頭,走到旁邊跪下,趁機把頭發抓亂,帶著哭腔說:“各位哥哥姐姐、叔叔阿姨、爺爺奶奶,請你們可憐我一下,我家鄉發生了洪水,爹爹和娘親都沒了,房子也沒了,我和哥哥流浪至此,沒想到哥哥發燒了,沒錢醫治,最後扔下我走了。小女子不才,願為大家拉上一段曲子,請大家賞點掩埋費,謝謝了。”磕了幾個頭,夕顏試了下音,感覺音質還不錯,於是拉起了《二泉映月》。她就不信,這麼悲的曲子沒有人會不動情。隨著音樂的響起,那悲切的曲子立馬打動了不少行人的心,許多人紛紛丟錢給夕顏。稻草下麵那個本來還噙著笑的乞丐,這回也深思起來:一個十幾歲的女孩是經曆了什麼才有這樣的感悟,才能拉出這樣悲涼的曲子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