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一種勝利,不付出代價;沒有一種幸福,不凝聚痛苦。光明之前的黑暗,蘊育血淚化為狂風暴雨。
——《中州大陸民歌》
就在裏奧宣布廢除奴隸製的二十天之後,聯軍逼近到了紫焰城下。
這期間,西塞牧場的激烈戰事已逐漸平息,東武軍遭到聯軍大規模突襲,幾乎全體覆沒。龍格爾命剩餘部隊向紫焰城退卻,可是兵敗如山倒,士氣瓦解的軍隊象受驚的鹿群,慌不擇路的四散奔逃。聯軍大肆追殺,抓到俘虜便處死,毫不留情。聖劍公爵早先被對手英勇打動,本來還打算收編戰敗的東武軍。但此時老公爵心腸陡然變硬,命令部下狠打猛追,務必趕盡殺絕,其原因正是裏奧那驚世駭俗的行動。
“啊,那個瘋狂的家夥。居然妄想挑戰奴隸製!”托洛米想起來就暴跳如雷,怒吼道“跟他母親一樣,都是瘋子!動搖王國的根基,簡直膽大包天!在卡圖戰役結束後,他就釋放了十幾萬充當奴隸的戰俘。國王說他是人類最大的威脅,果真如此呀!現在看來,我們不是和叛逆作戰,而是與不共戴天的地獄惡魔交鋒了!”
“裏奧。泰斯確實是惡魔,然而……”沙倫應道,表情異常嚴峻“或許他還是前所未見的強大敵手。”
與此同時,裏奧的煩憂也與日俱增。自從那天在競技場宣布廢除奴隸製後,紫焰城登時陷入了混亂:貴族拒絕釋放奴隸,甚至指示家丁作亂;平民不知所措,躲在家中不敢上街;奴隸們則欣喜激動,整天狂歡慶祝,每時每刻都在感受和領悟到自由的快樂和意義。可其中也有少部分心術不正之輩,趁機幹出搶劫,偷盜等惡事,被城防團抓住仍振振有辭的叫道:“別碰我!我是自由人!裏奧侯爵親口說的!”而官兵也隻好無可奈何的釋放歹徒。
變化來得太快,舊的法律已廢止,新的秩序尚未建立。裏奧終日糾纏於各種繁雜事務中。
東武軍的敗兵逃回紫焰城,令混亂局麵越發動蕩。這些人大多出身奴隸主世家,聽聞奴隸製已被廢除,登時茫然驚愕,繼而悵然哀歎。不久後,大街上出現許多酗酒,打架的東武士兵。他們頹唐失落,相顧悲泣,紛紛說:“我們在前線流血犧牲。到頭來卻被剝奪財產,成了窮光蛋,這是為什麼啊?”
隻有龍格爾率領的兩千名魔法騎士依然效忠裏奧。在他們心中,龍格爾是統帥,裏奧是軍神,均為至高無上的榮譽的象征。加之格納塞爾,雷蒙,波內特等人的鼓舞,眾騎士燃起複仇雪恥的怒火。他們心誌堅定,隻求為裏奧拚死效命,即使與“卑賤”的奴隸並肩作戰也心甘情願。
聖曆3084年六月七日,天空晴朗無雲。紫焰城攻守戰役爆發。
聯軍二十五個兵團將紫焰城團團圍住。聖劍公爵親自率領十七萬主力部隊進攻西門,其中包括九萬普通士兵,西林軍魔法騎士團,以及從龐澤大道馳援而來的十二個黑旗攻城營。這支攻城部隊隸屬聖盔公爵馬裏維斯。他們趕到戰場後不久東武軍便潰敗了。上陣即獲勝,自然沒有殺過癮,黑旗軍憋足狠勁,隻等攀上城頭大肆屠戮。聯軍其餘部隊攻打另外三個城門,作為策應。此番部屬精確而嚴密,卻是源自卡裏埃的建議。慣於見風使舵的牧場主找到了新主子,搖身一變成了聖劍公爵的作戰參謀。
“公爵大人,紫焰城西城牆最矮。從這裏攻城最有把握!”卡裏埃對托洛米說“用不了兩個小時,咱們的大軍就能衝進城去。”
托洛米眯著眼觀望敵情,表情肅然嚴峻。
城頭上和城牆內,站著七萬多名自願參加戰鬥的起義者。大部分是奴隸,男女老幼都有。這些人身掛鐵甲,手持長矛斧頭,腰別菜刀棍棒,臉含盈盈笑意。輕鬆的模樣不像打仗,倒似準備要參加一場盛大化妝舞會。他們彼此鼓氣打勁,甚至還嬉鬧談笑。
“喂,大個子,怎麼高興成這樣?你嘴都合不攏了。”說話之人同樣喜不自禁。
“咱們是自由人,從此想笑就能笑。誰也管不著啊!”
“這話沒錯。嘿,你這柄斧頭好鋒利,真帶勁!”
“是嗎?我如果死在你前麵,這斧頭就歸你了。”
“那好,可別反悔!”
類似的話語隨處可聞,城牆上洋溢著慷慨赴死的樂觀情緒,連魔法騎士們也被深深感染。他們整齊的排列在裏奧周圍,眼光篤定,神情激昂,仰望裏奧手裏那麵血跡斑斑軍旗,隻覺心頭熱血激蕩,即將噴湧化為勢吞山河的壯烈豪氣!
萬眾激奮,而裏奧心如止水。他早已作好安排:格納塞爾率領城防團守東門;雷蒙帶人鎮住南門;文森特與六千名戰士駐紮北門。自己和龍格爾帶重兵防禦最為薄弱的西城門。這番布置雖然周密,但仍然難以扭轉必敗的結局。裏奧對此毫無畏懼和悔意,他朝龍格爾高聲道:“即使剩下最後一個人,也別讓旗幟倒下!”隨後又對小蝶說:“緊緊的跟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