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蝶點點頭,她感受了周圍悲壯的氣氛,輕聲問道:“大家都會死嗎?”
“是的。”
“好吧,記住,一定要和我同時死去。”話雖如此,小蝶卻將自己護身符解下,掛到裏奧的頸項中。然後扭頭對趴在肩頭的小仙說:“你個子小,又會飛,找機會逃命去吧。”小仙嚇得微微發抖,兀自嘴硬:“哼,我才不逃呢!等會要是遇到危險,說不定我還能救你們的命呢!”
城牆上群情激昂,聯軍卻始終沒有動靜。紫焰城籠罩在大戰前的沉寂中,仿佛是一個快要從酣夢裏驚醒的巨人。將近十二點,地麵輕微震動,響起整齊而沉重的腳步聲。由遠至近,逐漸清晰。忽地青鳥麓的樹林移動起來!枝椏頂端詭異的晃動著點點寒芒,霎時彙成無邊無際的熒光網。伴隨下方粼粼閃爍的白斑,有如數條龐然巨蟒蠕蠕向前爬行。那正是太陽照耀下的鎧甲和矛刺。
聯軍進攻了!
一陣寒意閃電般傳遍城牆,隻聽拔劍出鞘和張弓搭箭的聲響。忽地腳步又嘎然停止,軍隊紮住了陣腳。
天地間陡然安靜,隻剩千萬人的喘息聲。聖劍公爵策馬緩緩走出陣列。他頭戴金盔,身披銀甲,護肘盾牌中刻有科米侖索家族雙劍相交的徽記,手裏的銀光聖劍指向裏奧手中高舉的旗幟。突然聯軍萬眾齊聲狂呼,爆發出驚天動地的一聲斷喝:
“放下武器!歸順國王!”
城頭傳來巨雷般的回答:
“自由萬歲!”
聖劍公爵的劍鋒衝下一垂。登時猶如江河決口,千軍萬馬從他身後蜂擁而出,攜著悶雷的轟響和颶風的氣勢,朝城牆下奔去。
沒等裏奧的號令,起義者們已開始紛紛放箭。這些人大多沒受過軍事訓練,動作生疏,毫無章法。他們裝備了相當數量的長弓,卻不知道這種守城武器必須底端拄地發射。忙亂之間箭枝橫飛,又偏又密,幾乎全射到了空中。攻城部隊沒費多大力氣便擁到牆根。刹時數百架雲梯豎起,梯子底部有軸承絞盤,頂端裝著鋼質撓鉤。下麵絞動上麵勾住,雲梯迅速的搭緊牆垛。士兵競相攀爬而上,密密麻麻的好似螞蟻群圍攻蜂巢。而聯軍的投石器和弓箭也開始密集發射,石塊利箭象冰雹一般飛向城頭。利器射入人身體的“噗哧”聲,石頭擊中城牆壁發出的“當啷”聲,夾雜著慘叫,呐喊,哀嚎,疾呼,鼎沸喧騰,風雲變色,連大地仿佛都在晃動。
麵對聯軍猛烈的攻勢,起義者則報以更加凶猛的還擊。他們射箭,投鐵矛,擲石塊,拋擂木,身邊有什麼就用什麼,情勢危急時幹脆那自己當武器。很多戰士抱住登上城牆士兵一齊摔下,兵器磕飛了掄拳頭,上肢受傷了用腳踢,遍體鱗傷便用牙齒咬。奴隸們獲得自由後的狂喜無以複加,而長久積壓的怨憤又深嵌入骨,兩種情緒同時激烈爆發,令他們勇敢到近乎野蠻的程度。可是僅憑勇氣作戰難以遏敵人。聯軍雖遇頑強抵抗,但倚仗堅甲利劍源源攀上梯頂,站到牆頭的士兵越來越多了。
裏奧讓龍格爾擎住大旗,命令魔法騎士穩住別動。然後疾步奔向城牆北側,沿路數次遇到聯軍士兵圍攻。他便以魔法聖劍開道。小蝶舉著馬拉其爾長盾遮擋飛箭,緊緊跟在身後。終於來到一個大絞盤前,裏奧高聲向附近的起義者叫道:“快扳絞盤!啟動鏈條盾牌!”眾人依命而行,十幾隻大手扳扯絞盤邊緣的把手。隻聽“咯吱咯吱”齒輪作響,城垛之間立起一麵麵帶著鉤刺的小盾牌。這是紫焰城特有的城防暗器:鏈條盾。平常背麵朝上嵌在牆麵中,看樣子像是鋪地的方磚,戰時扯動鏈條突然翻轉過來,盾牌正麵的鉤刺能夠阻止敵人步兵攀緣。聯軍沒料到會遭遇如此陰狠的陷阱。被刺穿手腳的士兵不計其數,亂紛紛從牆頭墜落。起義者趁機往前逼迫,用斧頭和巨劍劈砍雲梯,消滅殘留在城牆內的敵人。
這當口,聯軍的三架破城錘運到了城門處。厚重的銅錘和粗大的鐵柱掛在木梁下,忽悠晃蕩,兩種重物此進彼退,輪番撞擊城門。四百多名重步兵高舉盾牌連成一片,遮擋自上而下的箭雨和擂石,死死護住破城錘。頃刻間門板破裂,重步兵歡呼著湧進黑乎乎的城門洞,猛然又齊聲驚呼。原來裏奧早命人用巨石砌死通道,還在裏麵布滿帶劇毒的鐵刺。聯軍士兵滿以為打開了勝利的大門,沒想到卻鑽進了死神張開的巨口,他們驚叫著倒退逃出,迎頭又遭箭射石砸,地麵上留下數百具血肉模糊的屍體,那三架破城錘也成了破銅爛鐵。起義者們見狀轟然大笑,有人起哄說:“好一群機靈鬼!剛敲碎雞蛋殼,又被磕掉了牙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