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四十九 尋常夫妻(1 / 2)

興平太後一覺醒來已日漸西斜。暖閣中的炭盆雖燃得正旺,但她還是覺出了絲絲清冷。她清咳數聲,錦繡棉簾子掀開了一角,進來的並不是六書,隻是一個身量尚且不足的小宮婢竊竊地答應著。

先皇拓跋燾駕崩之後宮中的日子似又比之前長了許多,那小宮婢卷起棉簾,太後慵坐於軟榻之上,依稀可見日光漏進儀門,一條條一道道的正是外殿的那些個窗戶棱子。昏睡了這一下午,又不知隨即而來的漫漫長夜該如何熬過?架盆中的吊蘭又發了幾枚新芽,新綠舊綠交相輝映,甚是嬌翠欲滴,這不得不令太後又想起六書腕上那個翡翠鐲子來。

她扶住小宮婢,披了件黑貂大氅,又嫌脖間空落,隨手拿了條白狐圍巾繞住頸間,這才款款朝六書所住的偏間走去。她的這個庶出的妹妹定是隱瞞著自己什麼,此番定要問個水落石出。

偏間在西上宮最東頭,小月牙門口是一不大的花圃,現下群花凋零,隻幾株秋葵頂著尖頭蔫蔫地聳在那裏,枯草敗葉自俯拾皆是。西上宮疏闊,她甚少來宮婢們住的地方,即使是六書獨榻之處,她亦懶怠得來。

西上宮主殿之前並非如此衰敗,從南地運來的鮮有花卉,日間夜間端出端進,花團錦簇的甚是熱鬧。她今猛觀宮人居所之頹然景象,才忽覺冬日已過了大半,繁花終歸一夢,平常人所居之景才是這麼的真實,她禁不住停下腳步,興歎起來。

才入到裏頭,沒曾想屋內亦有人跟自己一般地長籲短歎。

“這個翡翠鐲子在妾身腕間才不過數日——,太後疑心忒重了些。”

“可疑心到我身上來?”

一個尖細男子之聲傳來,太後止住了腳步,以目視那隨從小宮婢,所幸她年紀尚幼,並不懂這風月之事。她擺手遣走了她,隻欲再聽他們二人談些什麼。

“那倒是沒有,隻是皇上說是哪個大臣私相授受的,要奴家配過去呢。”接著是一陣隱隱低泣。

這低泣聲俄爾化做了聲聲嬌喘,想是那男子攬過了六書,又把雙唇貼了上去。隻聽房內一陣窸窣聲,又似有靴子落地的脆響。

“六兒,今日你且消消氣,待來日我再尋了那好的來。”

“好的,壞的,倒也罷了。先皇新喪,太後孤寂,她最恨近前的宮婢們花枝招展的,我也懶得待了。”六書已語不成調。

“放在這屋內,我來了戴給我看。”那男子淫笑連連。

“你一個月統共才來幾回?放也都放黴了。”六書說完,口中“哎呀”了一聲,接著大喘了口氣,“爺,爺”地就亂叫了起來。

“六兒,不是爺不來,是爺這根未有整得齊活,今番——可如何?”

這男子俯於六書身上,隻略動了動,就挑得六書心花怒放,額上汗珠細細地冒了出來。她常年服侍太後先皇,於男女之事亦略知一二,往日都是那男子用嘴用手百般親昵,今朝初次入港,登時覺得天暈地轉,身下熱烘烘的,直待要把上身的那截小襖也褪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