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澤禕走出福壽宮的時候,正趕上宮人把那隻小船打撈上岸,穿著一身素白色裏衣的女子,麵上蒙著一隻大大的荷葉,瞧著那樣子,倒像是新摘的。
“來人,把那女子臉上的葉子拿開!”風澤禕開口吩咐道。
“這……這……”那幾個人麵麵相覷,卻是無人動作,隻呆呆地站在那裏,不知該如何是好。
“怎麼?朕說話,你們是沒聽見嗎?”風澤禕見他們一副驚恐的樣子,不曉得其中緣由的他,又厲聲問道。
“這這這……”隻聽那幾個宮人這樣顫抖著說著,一個個“撲通撲通”地跪了下來,臉貼地而大拜,聲聲討饒:“皇上,奴才不敢,求皇上恕罪!”
“這是怎麼回事?誰來告訴朕!”風澤禕見他們神色之間確有不同,便不再步步緊逼,隻拿眼睛看著周圍的人,大聲問道。
風衍灝見吳珠王看向了自己,便踏出一步,俯身施禮道:“啟稟父皇,宮人發現的乃是一具女屍,因恐汙了父皇的耳目,兒臣以為,父皇還是不要看的好。”
“什麼?女屍?”風澤禕聽了風衍灝的話,大驚:“可曾查明了是哪個宮裏的?”
風衍灝低下頭來,道:“宮人才將船隻打撈上來,還未來得及辨認,所以,這人的身份,還不得而知,請父皇恕罪!”
風澤禕冷眼打量了一下那船中的人,隻見她通身素衣,腳上穿著的乃是睡鞋,頭發散著卻並不失條例,不像是已死的樣子,於是,便問道:“既未曾見她的麵目,又怎知她已死來了呢,可是叫了太醫來看過了?”
風衍灝聞言,頭愈發的低了,輕輕地道了聲:“不曾!”
見他如此,風澤禕立刻震怒起來:“你不曾確認,就敢心口胡說,如今,你不過是太子,往後,若繼承大統,做了皇帝,也是這副樣子麼?混賬東西!”
說著,風澤禕就要上前去掀開那荷葉看個究竟,風衍灝連忙上前攔住,哀求道:“這女子衣著打扮詭異,方才宮人打撈她上來的時候,曾見到她手上僵冷,血色全無,所以就以為是死了。孩兒鬥膽,請父皇莫要靠近,這舟精巧,全不似宮中之物,孩兒隻怕其中有詐,懇請父皇讓孩兒前去,替父皇一探究竟!”
風澤禕聞言,看著風衍灝道:“你終究仁孝,隻是太過於輕信,不清不楚的事也敢來上報,究竟不是太子該有的作為,你且去,等查明了此事,自去太傅領罰吧!”
“是!”風衍灝畢恭畢敬地應了,信步上前,盯著那一片荷葉,做了個深呼吸,正準備要掀開那一片荷葉時,不想清風多事,一下子便將景寧臉上的荷葉掀開了去。
“景宜?”風衍灝見到景寧的臉露出來,吃驚地道:“來人,快來人,宣太醫——快!”
風衍灝的這一串話,叫在場的人皆是一陣騷動,風澤禕聽見他叫“景宜”的名字,也快走幾步上前來。
“父皇,‘景宜’的樣子像是生了什麼病一樣,以兒臣之見,還是快請太醫診治的好……”
不及風衍灝說完,風澤禕伸手便將景寧抱了起來,匆匆往旁邊最近的宮殿疾步走去,同時厲聲傳令下去:“傳太醫!”
福壽宮是不能打擾的,所以,這事兒好巧不巧的就落在了良妃的淑儀宮裏。
良妃端莊,沉穩多慧,雖一無所出,卻深得太後的心,所以,她便自請住在福壽宮旁邊的淑儀宮。一來,宮裏的女人就像春天的花兒一樣,群芳爭豔,總有花落枝頭的,良妃自以為沒有芊妃的美貌,也不比皇後多謀,這樣的事,自己還是離得越遠越好。二來,太後喜歡清靜,她住在太後旁邊自可遠離是非,便是宮裏真出了什麼事,栽贓嫁禍,也斷然不會輕易牽扯到她的頭上。
隻是,終究人算不如天算,風平浪靜了這麼多年的淑儀宮裏,今天卻來了位驚天動地的主兒,雖未曾謀麵,可皇上抱著景寧進來時,那副緊張的樣子,良妃自問,這是多少年不曾見過的神情了呢?
太醫很快就來了,來人乃是太醫院的院首張清芳。當年,太後惡疾纏身,皇上遍尋江湖神醫為太後診治,三年過去了,太後的病不僅沒見好,身子還越發地清瘦了。皇上看在眼裏,於心不忍,便不許人再來貿然看診,吃藥就更是謹慎了。
也就是那個時候,這個張清芳,不知道打哪裏弄來了付藥方子,說是敢以項上人頭擔保,不出三個月,定能醫好太後的病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