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舒儀領著許易走到最頭上的一間不算寬敞但收拾得井井有條的屋子,兩張雙人課桌拚成的辦公桌,堆滿了一遝遝試卷、紙張的桌麵,兩把掉漆的綠漆椅子。秦舒儀從桌洞裏找出小半袋一次性杯子,她取出一個,俯身提起放在一旁角落裏的熱水壺,倒了大半杯熱水邊遞給許易邊抱歉道:“這還是昨天的熱水,阿易你若不習慣喝就放在手裏捂捂手。”
“這間辦公室是這裏最好的一間屋子,窗戶都是有玻璃的。這是這群善良的孩子唯一能給予我的禮物了!”秦舒儀苦澀地開口。
許易喝了一口熱水,莫名喝出了一股甜味。
門外陸陸續續傳來孩子奔跑的腳步聲,稀稀疏疏的朗誦聲。秦舒儀摘掉帽子,走到辦公桌前收拾書本,走之前朝著許易笑了笑,說:“馬上要上課了,你先在這兒坐著,我上完課就過來。”
許易點了點頭,應著“好”。
杯子裏的熱水漸漸轉涼,許易把水杯往辦公桌上一放,起身往外走。走廊並不長,總共一間教室,兩間辦公室。一間是校長室,一間給了秦舒儀用。
許易沿著水泥地的裂縫走,教室裏傳來秦舒儀的講課聲,嗓音溫潤平和。
許易站在緊閉著的後門處,借著高大的身材從紙糊的窗戶上方用來透氣的那個方洞裏看進去,秦舒儀在寫板書,粉筆字工工整整。
看著眼前這個梳著黑色馬尾衣著樸素一臉柔和的秦舒儀,許易心裏有種說不出來的難受,他現在很想念以前那個染著頭發一身鉚釘喝酒比男生還要豪氣的橫衝直撞膽比天大的秦舒儀了。
許易留了張紙條告訴秦舒儀自己走了,他沒有等她下課再見她一麵,因為他突然覺得,這樣美好的秦舒儀,他還不知道怎樣開口跟她說第一句話。
a市國際機場。
喬笙拖著行李箱隨著人群往出口方向走,手機正在開機。她聽到許易喊自己的聲音,開心地抬起頭來,入眼的是許易的一張大笑臉。
“阿易!”她小跑過去,撲進許易張開的臂彎裏。
許易接過她手裏的行李箱,笑得一臉寵溺。他握著喬笙的手,帶著她往機場外走。喬笙討巧地嚷嚷著:“許大廚師,你要回去展示一下你的手藝嗎?”
“好啊!想吃什麼?”
“排骨。”喬笙眯了眯眼,“糖醋的。”
“ok!那我們先去超市買食材。”許易揉了揉喬笙的頭發,笑著說。
吃好飯,許易洗過碗筷就回去了。喬笙百無聊賴地盤腿坐在沙發上用手機上網,和她有關的新聞已經平息下去了。喬笙抬起頭眼神空洞地望向玻璃外麵,心裏說不出來什麼滋味。
從小到大何簫就是那類講究效率的人,他說一個星期可以解決好這裏的破爛事就絕不會逾期,哪怕是一秒。他總是在收拾她的爛攤子,在她驚慌失措時像個天國的王子般降臨來拯救她,在她闖禍後一聲不吭地打理好一切。無論是以前,還是現在。
喬笙又想起長輩們聚會時常拿來笑話她和何簫的娃娃親,那時年幼,總是羞赧地捂著紅透的臉不言語。思及此,她咧開嘴笑起來。
還是電話鈴聲打斷了喬笙的回憶,她愣了愣,隨即用力甩了甩臉上的肉,接了電話。
是席南黎。他打電話過來說是負荊請罪請喬笙吃個飯,聊表歉意。喬笙想著大學四年沒怎麼聯係,畢業後也不常見麵,就點頭答應了下來。當喬笙騎著粉紅色的小電驢趕到席南黎說的那家飯店推開包廂的門時,她看到席南黎正在和服務員耳語著什麼,見她推門進來,席南黎微微笑了下,轉頭向服務員做了個請的手勢。服務員便保持著禮節性的微笑手持菜單出了包廂。
喬笙狐疑地上前,席南黎站起身來紳士地替喬笙拉開他旁邊的一張椅子,喬笙就勢坐下。
“席南黎你搞什麼名堂?”喬笙蹙眉。
“謝罪宴。”席南黎溫和地笑道。
喬笙懷疑地追問:“那你和服務員鬼鬼祟祟說些什麼?”
“我交代一些事,給你一個驚喜。”
喬笙嘟著嘴吐了吐泡泡,不再言語。包廂的門被推開,色正味香配著精致花紋的特色佳肴陸陸續續端上餐桌,不多時,一張大圓桌上已經擺滿了菜盤子。
喬笙的糟糕心情在看到這些養眼的菜肴之後漸漸轉好,她露出狡黠的笑容看向席南黎,手裏抓著筷子一副來勢洶洶的架勢說道:“那我就不客氣了?”說完便把魔爪伸向放在她麵前的紅燒大龍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