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夜茴手中的烈焰劍已經在不知不覺中滑落在地上了,她雙手掩麵,蹲在牆角“嚶嚶”的哭了起來,並有愈演愈烈的趨向。比起前麵受過的苦難,這樣的真相似乎更讓她難以接受,幾乎摧毀了她全部的理智。
“小刀,為什麼……你告訴我為什麼?”
“你在雪柏宮時,師祖待你不薄,你為什麼要這麼殘忍?”
“為什麼是你?為什麼偏偏是你?”
真相太殘酷,此時,她恨不能死在那個密道中。
夜裏的風很涼,從蘭冥的方向,隱隱約約的飄來一陣酒香。這種香味,她記得,並刻骨銘心,醉生夢死,隻要喝一次,就不會忘記。
蘭冥就站在院子中間一動也不動,微仰著頭看著天空中的那一輪明月,深邃的眼眸看不出思緒,喝了點酒,他蒼白的臉頰透出些醉態的魅意,渾然天成。目光穿過厚重的雲幕,似乎將他的思緒又帶回了七年前。
陸夜茴也還清楚的記得,她第一次見到小刀是七年前的一個午後,豔陽高照,那時的她,才八歲。師祖自小就教誨她慈悲為懷,她經常去山裏的時候,撿些受傷的小動物回來,撿過最大的,是一隻五靛花斑豹。
師哥蕭隱那時的醫術已得師父真傳,卻沒有施展的空間,所以師哥也樂此不疲,任由她胡鬧,還幫她救治那些小動物。
但是蕭隱沒想到的是,那天茴兒竟然撿回一個活人來。他素來冷靜,但是初次見到小刀的時候,還是讓他震驚的不能自己。
他的整個臉像是被滾燙的瀝油澆過,濃黑稠密的瀝油就好像已經長在他的臉上了一樣,根本就找不回原來的麵目了。臉上和身上有很多的傷痕,新舊不一,不像是刀痕,倒像是簪子劃破的。
她哭著喊著叫師哥救他,他是被山裏的猛獸攻擊了,身上多處骨折,原本破爛不堪的麻衣滲滿了濃稠的鮮血。連師父都說已經回天乏術,就不活了了,但是師哥年輕氣盛,小刀求生意誌非常的強烈,竟然讓他救活了。
師父說,小刀是陰陽鬼臉,在民間俗稱鬼胎,才被人毀了容,是個不詳之人,但是師父說,既然救活了,就天注定的。之後小刀便留在了雪柏宮,天天與他們在一起。唯一的不同,便是師父不許他與他們一起習武。
小刀的名字是陸夜茴取的,因為她救他的時候,他的手裏就死死的握著一把寒鐵短刀,她便以刀命名,叫他小刀。而當初純透的寒鐵刀,如今儼然成了嗜血的紅豔短刀,難怪她第一次見時,便覺得有些眼熟。
在雪柏宮,沒有人聽過小刀說話,也隻有跟陸夜茴和蕭隱在一起的時候才會說上那麼一句兩句。連在子涵的麵前都不說話,至今,子涵都不知道曾經朝夕相處過的人,竟然不是啞巴。
蕭隱與陸夜茴對於小刀來說,都是救命的恩人,是他們給了他活下去的勇氣。
小刀在雪柏宮呆了兩年,期間除了陪陸夜茴闖了好幾次不大不小的禍,都被蕭隱攬下了,其他的倒也是相安無事。卻在某一天突然的失蹤了,陸夜茴發了瘋一樣的找遍了拂還山周圍的大小村落。
斷斷續續的找了一年多,還是一點線索都沒有,陸夜茴便漸漸的放棄了,但是她搗亂胡鬧的時候還是會想起小刀。那個隻會沉默的跟在她身後幫著她胡鬧的大男孩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