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8 獨步華堂(1 / 2)

是夜,如墨色般的黑夜籠罩了整個院子,遠處有燈火忽明忽暗,飄渺得不真切。

陸夜茴執筆端坐在書桌邊,紅霄端燭火靜立在她的身後,飄忽的燈燭晃動著陸夜茴的影子虛無模糊。

心中有千言萬語想說,提筆卻已是空有悵惘,終究還是沒有勇氣,哪怕隻是近在咫尺。望向桌前被釘在牆上的湖州、梅州、朔州三州的地形圖,這是下午杜原差人送來的。

湖州毗鄰梅州,與朔州僅一山之隔,也是此次汾河水災受難最為嚴重的一處。淺淺得歎息一口,忍不住出聲咳嗽了起來,然後愈演愈烈。手中的筆墨已落在了潔白的宣紙上,模糊了紙上原本已有的兩字。罷了,天意如此。

紅霄當下放下了燭火,輕手拍打著陸夜茴的背:“叫你逞強,現在知道厲害了,若不是公子替你運真氣驅寒,你還能熬過今晚。”說著已不由分說得將陸夜茴扶起。

“我的好紅霄,我知道錯了還不行,就光一個下午,你就念叨了不下十次了。”陸夜茴苦澀得笑著,心中卻無比的甜蜜。

“既然怕我念叨,你現在就好好的上床睡覺,天大的事你也要休息好了才能做啊。”紅霄如是認真的說道。

漸漸的安下心來,既然安陵郡王、珈珞玉澈和珈珞亦墨都在梅州,那陸夜茴根本就不用太過憂心,畢竟這三個人加起來的腦子超過她太多了。

於是,任由紅霄替她梳洗,窩在溫暖的被窩裏,漸入夢鄉。夜,平靜如水。

千裏冰封,萬裏雪飄,入目處皆是白皚皚的一片,整個世界就這樣的寒冷著。雪地裏,有一個單薄的人影在緩慢的走著,她走得極慢,卻不顯踉蹌,如履平地。

走近細看之下,陸夜茴不由得呼吸一窒,這分明就是她最愛的娘親啊。陸夜茴飛身掠在雪地上,分明是近在咫尺,她卻仿佛拚了命都追不到眼前的身影。雙膝跪地,已經分不清臉上的是淚還是雪水,隻是任由它涼倘著。

“茴兒,你還好嘛?娘親很想你!”陸夜茴看著娘親回頭,用唇形這樣對她說道,然後就消失在了這片茫茫的雪海中。然後,白色的雪花慢慢的變成了鮮紅色,鮮血般的染紅了整個世界。

“娘親……”

陸夜茴驀地從睡夢中驚醒過來,才發現身上虛汗一片,夢裏的景象宛若在眼前一般。深吸了一口氣,已是不可抑止得咳嗽了起來。

看著窗外已有了微白,索性不再睡了,披衣起身。出門,就看到紅霄搬了一盆嬌豔欲滴的海棠進來了,竟是才開不久,胸中的陰霾瞬間一掃而空。

端身立在蒼白的大壩前,一日前還在這裏築壩的人已經被杜原調開。築壩,隻是治標不治本的辦法,想要徹底根治,還需要將這顆“毒瘤”連根拔起。

天暄對於河水的敬畏已經到了超過任何神明的地步了,天暄的人民世世代代朝奉著河神---靈源公。天暄疆土被兩大河係貫穿,一是天暄的母親河---淮河,起源在淮嶺,貫穿了幾乎天暄大半的領土,養育了天暄千千萬萬的百姓;二是滄江,是江南地區最重要的水係,起源卻是在西陵國,也是這琨宇大陸上最強大的國家。

天暄以水聞名,所以縱使天暄開國三百年來每到這個時候就一直水患不斷,也不曾動搖靈源公在天暄人民心中的地位。

民間傳說,天暄位處之地是當年靈源公仙逝之地,隻有曆代侍奉靈源公才能使天暄不斷的繁榮昌盛、子孫平安。所以,在天暄的尋常百姓家,幾乎家家都侍奉著靈源公的神像,甚至連帝都皇城內皇族的香堂裏都時代安奉著靈源公的神像。

愚昧!

這一切在陸夜茴聽來卻是愚不可及,她素來不信神佛,更別提是一小小的河神。若那靈源公真的有靈,也不會讓天暄遭受這麼多年的水患之難。若那神明未有救濟天下、仁慈之心,他就不配做神明,更不配受人朝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