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奎坐在車上優哉遊哉的隨著糧車進了營寨,入眼處盡是傷兵。軍中的郎中忙前忙後給傷兵療傷,看著這些傷兵其狀甚是淒慘。頭破血流,胸背帶傷還算輕的,斷胳膊短腿的比比皆是。見到如此明軍慘狀,大奎心中不由的一緊,當下跳下車來向著後營行去,隻見十餘裏的營盤內,傷兵隨處可見。
大奎尋到一名前胸帶傷的兵士急問道:“怎麼會變成這樣?”
兵士見是個校尉,這才痛哼著道:“元兵來勢凶猛,李將軍帶著我們死守河岸,半月下來明軍將士已經傷亡過萬了。”大奎聞言不禁有些驚心,來到一處營帳前,撩開帷幔看到帳篷裏也盡是傷兵。
“這位大哥,搭把手。”營帳內一名兵士見到來了人,忙開口呼喚。
即是人家有求於己,大奎斷不能拒絕,當下進了營帳。帳內左右兩邊皆是在地上鋪了幹草,傷兵便是依次倒臥在地上。大奎走到相喚的兵士身前問道:“這位兄弟,有什麼事啊?”
傷兵歎道:“我這腿傷了,動彈不得。想出去撒泡尿,這位大哥能否扶我一把。”
“這有何難,舉手之勞而已。”大奎彎腰將這傷兵扶了起來,傷兵在大奎的扶持下一瘸一拐的向外走,誰知不小心被一隻腳絆了一下,虧是有大奎扶著,不然非搶在地上不可。傷兵好歹站直身子,忙回首笑道:“對不住啊。”
他這是在對人家道歉,自己行動不便碰了別人的腳,自然是要賠不是的。誰知說了一句,不見那人反應。大奎看出事情不好,忙道:“你站著別動,我來看看。”
說著來到躺在地上的兵士身前,蹲下來細看。原來這名兵士胸前要害中刀,包紮後便置於此處。許是缺醫少藥,也沒人注意,竟是已死去多時。大奎慢慢的站起身來,回身去扶那要去撒尿的兵士道:“走吧,等我回來再安葬他。”
等到大奎回來將傷兵扶回原處,這才去扛了那戰死的兵士屍體出了營帳。如今是在打仗,每天都會死人,故此會有專門埋人的地方。大奎將屍體扛到大寨之外,問了守寨門的兵士後,就這樣扛著屍體向營寨外的一處密林行去。
迎麵來了一輛車馬,趕馬車的兵士見大奎是個校尉,連忙開口問道:“這位大哥,我是專門拉屍體的,你把他放車上吧。”
大奎問道:“萬人坑在哪裏?”原來但凡開戰,在各軍的營寨之外都會挖有埋死人的坑,這坑不一定埋多少人,但統稱為萬人坑。離營寨遠是為了避免爆發瘟疫。
那兵士回首一指道:“轉過林子就到了。”
“哦,即使如此,我送過去便是,你去忙吧。”說罷,大奎扛著屍體繼續走。
過了林子,果見十餘人每人皆拿著鐵鍁鐵鎬圍坐在地上,他們的身後不遠,便是好大一個坑,坑的旁邊是堆得小山一般地土堆。
見來了個校尉親自送屍體,眾兵士紛紛起身過來接。雙方也不說話,十餘名兵士分出兩人來抬了屍體下了坑,大奎向前走了幾步來到坑邊,隻見坑裏竟是堆滿了屍體。
“怎麼會死這麼多人?”大奎不僅驚問道。
一個兵士歎氣道:“大哥新來的吧。這打仗怎麼能不死人,這裏共有兩個坑,現下已經填了一個。這個坑裏是三千兄弟,上一個坑是五千。”
大奎沒有再問,手扶腰刀轉身離去。秋風又起,黃葉飄零,平添幾許落寞。
回到軍中時,已是日落黃昏。還未進寨門,隻見大隊人馬出了營寨,陸陸續續足有近萬人向東疾馳而去。大奎心中雖是不明此中的蹊蹺,但依然遠遠看著這一支騎兵離去。
回到夥頭軍,大奎安排了夥頭軍的事情,沒有再做飯,卻是一個人來到了前軍營寨的柵欄邊。隔著柵欄,大奎看到了明軍派出數百人在灘塗前打掃戰場。有人專門拉屍體,有人專門收拾旗幟兵甲等物資。這百餘人分工有序,雖是忙碌卻不雜亂,一切井井有條。
今日一戰,元兵傷亡兩千餘人,明軍傷亡數百人。古語說得好:殺敵一萬自損三千。如此的勝利,卻是以鮮血為代價。
“大奎兄弟在看什麼?”身後來了龐黑虎,大奎笑了笑沒說話。
龐黑虎來到大奎身邊又道:“不用看了,苦戰還在後頭哪。”
大奎望著遠遠的河灘問道:“此地距河灘不過數裏之遙,元兵過河時為何不用炮擊?”
龐黑虎歎道:“軍中皆是小炮,大炮皆在元帥帳前聽用。”
大奎指著關川河問道:“此河水深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