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酒入愁腸(1 / 2)

此後三日,大奎每日與孟歌、區大錘及馮師爺飲酒作樂。聽到城外的隆隆炮聲,大奎反倒擊節叫好。隻是大奎每次喝酒很快就醉了,醉後的話卻句句是肺腑之言。

“征伐天下,誰人能憐惜民之生死?”大奎拎著酒壇搖晃著站起身,漫步走出園亭。眼望長空幽幽歎道:“學成文武藝,貨與帝王家。”說著舉了酒壇痛飲不止。

楊小虎每每見到義父如此傷懷,卻是不好再勸說什麼。

又下雪了,蘭州城外伏屍累累,有元兵也有百姓。短短三日,將近兩萬百姓慘死城下。阿古拉也死了,死的時候手上仍緊握著鞭子。這三日裏張溫親臨城上督戰,每每硝煙散去,張溫的臉上都會有淚痕。

雪花飄飄,蘭州城平添幾許哀凉。

擴廓帖木兒勃然大怒,手下眾將驚若寒蟬。連日來損兵折將不說,更是平白犧牲了兩萬百姓。如今除了蘭州城及擴廓帖木兒自己的‘石頭城’,方圓數百裏已是了無人煙。

‘石頭城’是擴廓帖木兒自己取的名字,因為四麵城牆皆是以青石壘就,故名‘石頭城’。

開戰到如今,擴廓手下兵將已耗損三萬之眾,若是長此下去潰敗已成定局。

寒冬冰雪中,元軍兵將苦不堪言。小小的‘石頭城’怎容得下十七萬人?‘石頭城’內是擴廓帖木兒及其家眷,還有那些王公貴族住的地方。尋常兵士依然是在荒野中搭設營帳,好在軍中帶有大批的牛羊及糧食,不然真不知道這個嚴冬要怎麼熬過去。

眼看要進臘月了,若是元軍一味的露宿荒野,隻怕不用打仗,凍也能凍死一片。

擴廓帖木兒無奈之下,下令再修一座城池。城址就定在蘭州城以東三十裏一個叫東崗的地方,哪裏山丘連綿易守難攻,如果在那裏建造一座城池,就可安置麾下的十餘萬兵馬了。擴廓帖木兒想憑借這座新城,切斷蘭州與中原等地的聯絡。

又是近一個月的時間,擴廓帖木兒動用十萬兵馬修建了新城。此次修城乃是兵士自己動手,再想抓百姓卻是一個也抓不到了。

站在城頭,張溫不禁眉頭緊鎖。元軍的兩座石頭城成犄角之勢,每日裏元軍都是偵騎四出。蘭州城每日的換防及兵力部署,想必擴廓帖木兒早已亂熟於胸。擴廓帖木兒是在找機會,就像是草原牛群外環伺的餓狼一般,隻要牛群稍有鬆懈,狼群便會撲上來。

蘭州已堅守兩月有餘,這兩個月來雖是頻頻擊退元軍,明軍的傷亡也越來越大。長此下去蘭州不保。每到午時三刻,蘭州城頭都會放起狼煙。事到如今,三衛的兵馬仍不見動靜,此番狼煙一起當可向遠方告警。

擴廓帖木兒在一個月前已掃蕩各處,會寧衛,靜寧衛,平涼衛早已不見明軍蹤影。不知道遠在應天的徐達元帥可知蘭州危急?

大奎的傷好的七七八八了,每日無酒肉不歡。閑暇時便與孟歌及區大錘一道切磋武藝,日子倒也過得舒坦。

區大錘看似一個威猛漢子,叫他顯露武藝卻是扭扭捏捏。大奎也不好刨根問底,隻是大奎發現一件事,區大錘背轉身時別人說話他卻是聽不到。後來還是孟歌一語道破天機,原來區大錘是個聾子,與人交談全憑唇語。

也就是說別人不出聲,隻需動動嘴唇,區大錘就知道別人說什麼。大奎再問什麼,孟歌卻是道:每個人心頭都有一塊傷心地,不要問了。

既然孟歌都這樣說了,大奎也就不再追問。

正當眾人練功過後閑聊之際,園外進來幾名兵士,帶頭的卻是張溫。大奎權當沒看見,自顧的端了茶盞飲茶。張溫吩咐屬下退出園門外,這才獨自走到園亭前。

孟歌剛要起身,大奎蓄意咳了一聲,孟歌隻好再次坐下。

張溫向著大奎抱拳道:“張大人,末將失禮了,今番特來請罪?”

大奎沒理會張溫,隻是對孟歌及區大錘道:“本官累了,我們各自回房歇息吧。”說著站起身來要走。

亭外張溫竟是‘噗通’一聲屈膝下了跪:“張大人,你可不能眼看著蘭州十萬百姓白白送死啊。”

大奎止住了步伐,卻是望著別處冷聲道:“兩萬百姓已經白白送死,何惜再多幾萬?”深吸一口氣,大奎這才歎道:“有什麼事明日再來吧。”

張溫急聲道:“十萬火急,刻不容緩。”

“起來說話,若是被人看到,會以為本官架子大,拿捏你。”大奎說罷複又坐回石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