擴廓帖木兒一邊下馬脫了鎧甲,一邊嘲笑道:“想不到堂堂明廷一品,不過是攔路打家劫舍之輩。”
大奎隻笑不答,就這樣眼睜睜的看著元軍一個個摘盔卸甲,卻沒來由的心中一動。隻見元軍脫了鎧甲都是一色的灰色中衣,就連擴廓帖木兒也是一般無二。大奎猛然驚醒,連忙大喝一聲:“都回來。”話音沒落對麵弓弦聲大作,接著由元軍的人群中射出一片黑壓壓的箭雨,‘咻咻’聲中一片淒厲慘叫,衝過去的百餘名明軍兵士轉眼間都被射成了刺蝟一般紛紛倒斃於地。
大奎隻覺胸中怒火大盛,一擺鐵槍喝聲:“殺光他們。”當先策馬提槍向元軍人群中衝殺過去,身後明軍也是氣憤之極,緊隨其後殺向元軍。
短短十幾丈的距離,明軍的戰馬很難在片刻間將馬速提至最快,因此也就大大降低了騎兵的衝擊力。元軍詐降得手,紛紛撿起了刀槍,迎著衝來的明軍竟是毫無懼色絞殺在一處。
大奎接連刺翻十餘人,心中卻是急切萬分。這茫茫人潮卻到那裏去找擴廓帖木兒,若是元軍未卸甲,擴廓帖木兒一身銀甲甚是惹眼,想找也容易。可此刻一千多元軍都一個打扮,又是身處荒野。想要找到擴廓帖木兒無異於大海撈針。
元明各一千人馬,就在黃河南岸的荒野之上展開了搏命廝殺。元軍雖是久經戰陣的精兵,明軍卻占了裝備精良的便宜。此等戰場搏殺,身上有甲胄和一身布衣,那可真是天壤之別。即便如此,雙方的傷亡也已近持平。
刀槍相撞喊殺震天,大奎衝鋒在前擋者披靡,一直到最後一個元軍倒地時已是夜幕低垂。回身再看,跟在自己身邊的明軍將士竟不足百人。這一戰元軍雖是全軍盡歿,明軍亦是十損八九。
“眾將士聽令,盡速查找擴廓帖木兒,得其首級者晉升千戶。”大奎騎在馬上號令明軍將士時渾身浴血卻不見疲態。屬下兵士連忙下了馬四散查找,無奈遍地屍首血流成河,想找一個人卻是難上加難。
大奎心知此事非同小可,便又派人回蘭州搬兵前來。這一夜之間,黃河南岸十步一崗五步一哨,沿岸村落也被明軍戒嚴。元明兩軍交戰之地更是被明軍圍的裏外三層,每具元軍屍體都把臉上血汙擦幹淨,一個個的查看,一直忙到天亮也不見擴廓帖木兒的蹤影。
大奎心中直到此刻仍是心驚,擴廓帖木兒憑著一千疲軍竟與裝備精良的一千明軍拚的兩敗俱傷。擴廓帖木兒趁亂脫身,手下兵將以死相拚竟無一人怯戰。這樣的軍隊,真真讓人害怕。大奎自打藝成下山,此等惡戰還是生平頭一遭。對擴廓帖木兒的治軍之能,大奎實在是自覺望塵莫及。
回到蘭州,剛剛回府就見薛顯張溫及孟歌區大錘早早等在廳內。見了大奎進廳,薛顯迎上前來急切問道:“張大人此行可有收獲?”
大奎無奈歎氣道:“一千人馬折損殆盡,卻不曾俘獲擴廓帖木兒。”說著不等眾人再問,便徑直去了後堂沐浴。拚殺一夜血透中衣,渾身黏糊糊難受得緊,沐浴更衣後,大奎頓覺神清氣爽。
楊小虎早早備了飯菜,大奎狼吞虎咽吃完就睡,這一覺直睡到日落西山。
大奎休息的時候,薛顯從隨大奎出城的兵士口中得知,擴廓帖木兒的一千親衛軍已盡數戰死,目的竟是金蟬脫殼。薛顯思量再三,當即派出兩隊人馬。一隊乘船過河沿河尋找擴廓帖木兒的蹤跡,另一隊人馬協助先前的搜尋隊伍再次細細查找,如此過了三天終於有了消息。
探馬來報:擴廓帖木兒趁亂脫身後,竟是尋了枯木順流過了黃河。在黃河北岸的白塔山石城尚有擴廓帖木兒的妻子及親隨百餘人等候在那裏。此刻的擴廓帖木兒帶著家眷已逃往和林。
大奎心中覺得惋惜,但對薛顯的善後舉措卻是不以為意。擴廓帖木兒全軍盡歿之下,必然已是驚弓之鳥,況且雖是孤身一人又豈是區區兩隊追兵能夠擒拿的?為今之計隻能等候元帥徐達的大軍到來再共商計策。
現如今,大奎唯有一個心願,那就是功成身退早早衣錦還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