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樂以為自己聽錯了,或者衡弄文根本沒有聽懂自己的意思,此刻她已經能夠想明白了這件事情的來龍去脈,對於衡弄文的反應她也能夠理解。
於是她有些慌張的用淩亂的語句解釋道:“這個事情有些複雜,但是你一定要相信我,我從來不會勉強自己做不喜歡的事情,你知道這個身體不僅僅是我的,它也是淺雪的,拒絕你的是淺雪不是我啊!”
相比神樂激動的情緒,衡弄文淡定的反常,他沒再說話,隻是將神樂打橫抱起,轉身讓她坐在床上,神樂不知所以的看著他,也不知道他要做什麼。
她呆著不知所措,隻能拿眼睛怯怯的盯著他看,她知道這件事多半是自己的錯,衡弄文會那樣對自己,也是事出有因。她怎麼就忘了自己和淺雪共用了一具軀體,淺雪雖然沒有複蘇,但很多時候,如果神樂的行為觸犯了她的底線,她一樣可以不經過神樂的同意采取反抗措施。
所以在衡弄文準備臨門一腳的時候,淺雪的魂魄做出了反應,沒有經過神樂的思維便傷了衡弄文,而神樂處在那樣的狀況下,根本沒有心思思考這些小小端銳。而不明情況的衡弄文更是先入為主的認為,是神樂拒絕了他,一直埋在他心中的導火線就此便被引燃,而後一發不可收拾。
衡弄文此刻半跪在地上,沒有焦點的眸子看著神樂的身子,卻從不和她的眸光對視,沉默了半晌,他伸手將神樂淩亂的衣衫一件件的幫她穿好,神樂有些不自在的抓住他的手:“我自己來吧。”
衡弄文卻又按住了她的手,淡淡的道:“我親手給你脫下來的,就應該再親手幫你穿回去,你自己穿回去,那我就成了畜生。”
神樂知道他的意思,隻有被強迫的人事後才會自己穿衣服,而他現在的舉動就是在向她證明他會對她負責,對她從一而終,於是她不再阻攔,由著衡弄文幫她收拾好衣服。
整理好衣服,衡弄文又幫她梳頭發,像是怕弄疼她,所以梳的很慢,神樂有些不忍心:“衡弄文,你別這樣了,這件事本來也有我的關係,你不用覺得虧欠我什麼……”
“我隻是在做我該做的事情,你不要再說話,好好呆著就行。”
神樂真的就不再說話,任由衡弄文將她的頭發挽起。然後看他拉過梳妝台,從她的首飾盒裏取出她藏在最下層的那支骨瓷蓮花簪,抬頭,他像是思索簪在哪裏比較好,然後他選了個位置將那簪子幫她斜斜的帶上,又將垂下的流蘇捋順。
這些做完,神樂暗暗舒了口氣,這樣她總能正常說話了吧,沒想到衡弄文居然還沒結束!
他濕了塊手帕,又幫神樂將額頭上殘留的血跡擦幹淨,然後拿過眉筆,在她疑惑的目光下幫她畫眉,神樂驚的合不攏嘴,這是鬧哪出,他在幫她上妝。雖然不知道他到底意欲何為,可是神樂還是不好意思的低下了頭。
“別動,”衡弄文又將她的下巴抬起來,目光正好把她的偷笑表情看了個正著,他也沒在意繼續專注的幫她畫眉,神樂扁扁嘴繼續竊喜,衣角都快被不老實的手指絞爛了。
“眼睛不要亂動,一會兒化成八字眉了不要怪我。”
他忽然出聲,神樂便笑了:“看不出你還有這手藝。”
他也不笑,板著張麵孔端詳了一下神樂的妝容,發現她又在亂動,便用手捏住了她的下巴:“以前畫過你的像,在我看來畫像和畫人沒什麼區別。”
下巴被他鬆開,他又蹲下身來幫神樂穿鞋,神樂便故意蕩著腳不讓他捉住:“你畫過我的像?什麼時候畫的,為什麼沒給我看過?”
腳被衡弄文輕易的捉住,然後一點都不客氣的幫她套上了鞋:“從小到大的都有,沒什麼可看的。”
看了看衡弄文冷冰冰的表情,猶豫了一下神樂還是皺著眉頭問道:“你是不是還生我的氣?”
“沒有,”衡弄文仍舊沒有抬頭,伸手將神樂的另一隻腳握在手裏,神樂卻嘟起嘴一腳將他手裏的鞋子踢翻:“那你為什麼不看我的眼睛,為什麼說話這樣冷冰冰的,你明明就是還在生我的氣!你要是心裏有氣,衝我發火好了,幹嘛這樣悶著讓我提心吊膽?”別過頭去,神樂又小聲嘟囔道:“反正你又不是下不去手打我……”
衡弄文抬頭看了她一眼,又低頭給她穿鞋,神樂賭氣的還想把鞋踢開,可衡弄文這次抓得緊,她踢了兩次踢不開隻好作罷。
衡弄文一邊給她穿鞋,一邊淡淡道:“我沒生你的氣,我是生自己的氣。我不該打你,如果你能從我身上打回來,那你打多少下都無所謂。”
他站了起來,還是沒有看神樂一眼,自顧自的將地上散碎的鏡片收拾幹淨,神樂能夠清楚的看到衡弄文碰到那些破碎鏡片的時候手在發抖,他低著頭看不到表情:“路已經走到了盡頭,相信我,一切都會結束的。”
衡弄文抬起頭,明明笑著的眉眼,頰上卻不停的滑過淚痕:“等到那一天,等你成為了真正的自己,我們從新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