瞿瑾上前,側背著她,躬身在他耳邊,隻見他下巴的輪廓微微翕動,似在稟報什麼。
瞿瑾稟報完之後直起身子,男子過了片刻才極優雅的起身,轉向絮濡沫,一雙眼睛卻依舊沒有完全睜開,半闔著望向她,身材修長如竹,一身天藍色寬大衣袍在風中翻卷,勾勒出他有些單薄的身形,皎如明月的俊臉上眉如翩鴻,眼睛狹長而妖嬈,掩住了大半的幽亮如黑寶石般的眼珠,眼中不時流轉著探究的波光,鼻梁挺直,鼻翼形如懸膽,鼻下一張薄唇紅如早櫻,泛著誘人的光澤,發帶捆綁的長發在他之前轉頭時掠到了右側身上,發梢於風中不時掠過臉頰,妖豔,嫵媚,魅惑至極。
在絮濡沫打量他的同時,他也在打量著絮濡沫,這個名為安羽的女子,皮膚白皙如玉,一張小臉精致細膩,一頭長及腳踝的黑發披散於風中,鋪天蓋地,配合著她額間一朵美麗小巧又剔透晶瑩的冰蓮,如魅如妖,偏生一雙黑眸晶亮清透,純真坦蕩,矛盾的很。
她不是他所見過的女人中那個最美的一個,卻是給他觸動最大的一個,看到她,他便沒來由的心中一震,瞬間引發體內的蠱毒,趕忙舒緩平靜氣息,緩緩壓製了蠱蟲的暴動,湧上喉間的一口血腥兀自咽下,臉色卻變的更加蒼白。
赤子蠱已經在他體內近十五年了,要想徹底祛除,隻有找到赤子蠱的伴生,螢蟲,與赤子蠱同卵而出,同生卻相克。赤子蠱是那個人為了鉗製他掌控他整個家族而下,與他體內同生的螢蟲又怎麼會輕易讓他找到?
最近那個人的身體越來越差也越來越惦記那個女人了,可事情都已經過去十多年,哪是那麼容易可以找到的,從那個人的權利鞏固之後,先是韋國,後來是禹國,如今是塵國,每年花費大把人力財力尋找依然查無所蹤,那個人眼看身體一日不如一日,竟給他的屬下頒布了一道死令,若他找不到她,他一家滿門陪葬。
之前的十數年,赤子蠱隻有在他心情異常激動時才會發作,而如今經常隻是心緒不寧便也出來作亂,對於這點多年來他早已習慣學著不去在意,而他在意的是,他很確定他從來沒有見過眼前的女子,但莫名的,在她身上仿若有一種熟悉的氣質或者血脈相連的感動吸引著他,一種莫名的心傷淡淡的充斥在胸間,有些悶,有些疼。
在絮濡沫看來,眼藥的長相已經是極品中的極品,而眼前男子身姿俊秀五官俊美更勝眼藥,臉色是異於常人的蒼白,眉間一屢輕愁,微狹的鳳眸也是淡淡,那散漫的姿態裏仿佛什麼人或物都不足引起他的興趣,但她在轉身望過來時,分明看到,他眼神中刹那間明顯的漫過疑惑,好奇,卻也仍是淡淡的,一閃而逝,之後又是懶懶的沒有精神的樣子,有些書生宿醉後的柔弱氣質。
絮濡沫做為一個人質,被虜的一路上她都是氣憤的,來之前一直琢磨著等見到瞿瑾的主子一定要好好“問候”一下,可眼下真的見到了,氣憤的心情卻莫名的煙消雲散了,如今心中剩下的隻有莫名的心疼。
其實她開口想問的第一個問題有很多,比如他是誰,為什麼劫她,劫她做什麼,參加競仙大賽要做什麼……可真正開口了,卻連她自己都嚇了一跳,她問:“你有病吧?”
咳,這句要是放在現代,不換來兩耳光也得換來一頓臭罵,絮濡沫蹙眉。
男子半闔的眼又張開了一些,似乎有些搞不明白一個初次見麵的陌生女人,為什麼眼中會有一絲牽扯不明的疼,他眨了眨眼睛,瀲灩的紅唇剛開啟,還未發出聲音,瞿瑾已一把拉住他,男子回頭看他,看不清眸色,神情有些疑惑,瞿瑾的另一隻手隱晦的指了指亭上,微微搖了搖頭,男子有些艱澀的抿了抿嘴唇。
瞿瑾深沉的看了一眼絮濡沫,隨後目不轉睛的盯著亭角清脆於風中的銅鈴,冷聲道:“你才有病,你個被虜之人,藝不如人也敢承這口舌之快,你有什麼資格辱罵我家主子,還不趕快跪下磕頭賠罪!”
她不是沒看到瞿瑾拉住男子的手臂,她也不是沒看到他給男子打的手勢,但她如今內力被封實在不知道亭子頂上究竟有什麼,瞿瑾的眼神閃爍表情也是沉痛,好像不想他的主子透露她什麼不可告人的信息,為什麼這麼複雜,將她劫持來也就算了,到了他們的地盤要她幫忙卻保證不了她的安全,還要她委曲求全下跪賠罪?
不管是不是真的,都是對她的侮辱,心中憤慨至極,她嗤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