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涵秋從懷中摸出一條帕子,一條繡著一枝紅梅的潔白的帕子,麵前浮現出一張美麗的臉龐。隻是,這美麗的臉龐不屬於他,這是他二弟即將過門的妻,他的二弟妹。
江涵秋轉動著椅子上的兩個大木輪,”吱吱呀呀”的順著斜坡下去,在雪地上留下兩道深深的印痕。江涵秋用手臂撐在椅子扶手上,慢慢將身子撐起來,將自己放在梅樹下坐著,然後在樹下挖了一個坑,將那帕子埋了進去,蓋上土,再用雪掩起來,慢慢地爬上椅子,轉動木輪,在一陣”吱呀”聲中進了房間。
他已是殘廢之人,便是舒姑娘未許給二弟,他也不能誤了人家大好青春。
“三少四少不在家中,二少近日忙著籌備婚事,五少一定閑得發悶了吧,劍眉,去請五少來說說話。”江涵秋淡淡吩咐,目中痛苦之色已斂去不少,那個嫻靜美好的女子應該幸福,他既然給不起,又何苦自苦?能親眼見到她平安喜樂便已足夠,他不該再有別的想望了。
“五少又淘氣了,叫二少給禁足了。”劍眉看他主動請五少來玩耍,心中十分高興,掩著小嘴”咯咯”嬌笑道,”這次是因為同二少吵了幾句嘴,一怒之下,將二少收藏的米芾真跡拿去賣錢還賭債了。”
“這孩子啊!真不愧是咱江家的小霸王!”江涵秋輕笑,這個五少啊,最是讓人頭疼,都不知道被二弟關進了柴房多少次,硬是死性不改,屢屢去招惹他。
“大少不知道,背地裏二少三少都稱五少作螃蟹呢!”
“螃蟹?”江涵秋淡淡笑道,”倒也貼切。”
“三少都惱得要將五少給蒸了下酒呢!”
“哦?為何?三少不是去了汾州嗎?五少哪裏惹得著他?”江涵秋挑眉看著劍眉,頗覺有趣,五少惡行累累,他早已見怪不怪了,隻是不知道五少又幹了什麼人神共憤的事,能讓三少說此氣話。
劍眉笑道:“上次五少將三少的蛐蛐喂了鬥雞,又將鬥雞宰了下酒,還請了四少一同吃,吃完了才告訴三少,氣得三少一晚上沒睡著覺哪!”
“這孩子,真難為三少那麼暴躁的性子能忍住沒動手。”江涵秋搖頭苦笑,從前五少小時,他可也沒少受折騰。
“還有四少呢,四少被整得更慘!”劍眉笑得很是歡快,”四少去蜀地前幾日,五少將他灌醉了,把四少的頭發結了百來條小辮子,東挽西扭,還插了一頭菊花。”
“這……這可真是‘菊花須插滿頭歸’了。”江涵秋笑著搖搖頭,江家小霸王果然不是叫著玩的,看來五少對他是特別照顧了。
“五少也是這麼說的,還給四少畫了像,將畫像藏起來要挾他呢!”
“看來五少對我還是手下留情了,沒將我怎樣。”江涵秋笑歎道,”這麼大的人了,還跟個孩子似的。”
“大少,有一件事,劍眉一直沒敢跟你說。”劍眉低頭猶豫半晌,終於小聲說道:“你梅樹下那壇埋了八年的竹葉青,叫五少給偷了去請四少吃鬥雞了。”
“這家夥!我還說呢,怎麼就我那麼好運氣,他們三個都遭了秧,就我一個人太平無事!”江涵秋哭笑不得,搖頭笑罵道,”這隻螃蟹果然六親不認!真是該蒸了下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