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憂多日閉門不出,拒不見大哥,連母親也不敢去見。
轉眼到了七月十五,六皇子蕭奕大婚,封奕王,賜府邸。
琉兒不敢告訴無憂,又恐她日後知道了會怪自己,隻好吞吞吐吐、小心翼翼的向無憂說了。
無憂手掌被白色棉布層層包裹住,晶亮的眸子此時神采寂滅。
原來,當初說好的,到頭來還是會變啊,隻是,也太快了吧?
皇上那麼迫不及待的就賜了婚,轉瞬就傳出六皇子大婚的消息,就是想讓我死心麼?無憂苦澀一笑,六哥六哥,我不信你當真如此輕易就能忘了我。
“大婚啊,這麼大的事,琉兒姐姐,你看我是不是很憔悴?樣子這麼糟糕,一會兒可怎麼見六哥,我還要給六哥送祝福呢,這可怎麼辦?”無憂眸光滯滯的,語氣輕如吐氣,有氣無力中帶了一絲焦急。
琉兒呼吸一滯,心疼的上前拉住無憂手肘,哽咽道:“小姐,你別這樣,你要是想哭就哭出來吧,不要總這麼憋著。”
“傻琉兒,”無憂幽幽道,“六哥大婚是喜事,無憂怎麼會想哭呢?快,琉兒給無憂上點妝吧,無憂現在這樣好醜啊。”
琉兒抽泣一聲,抑製住情緒,為無憂將頭發挽成少女髻,細細的將無憂蒼白的唇描成紅色,又在頭頂插上一圈紅色瑪瑙珠花,才顯出些精神來。
無憂對著鏡子中看了十幾年卻仿佛一夕陌生的臉,緩緩扯動嘴角,笑了一笑。
“琉兒,將皇上賜的那支簪子也戴上吧。”無憂突然想起那支簪子,突然道。
“哦,”琉兒愣了一下,忙拿出那支黑色雕花盒子,將那支簡單的白玉簪插入無憂發中。
“六哥的迎親隊伍走到哪了?”無憂仰麵問琉兒,麵上已不是方才的失神模樣,神情滴水不漏。
琉兒心中一哽,還未開口,聶祁軒突然走了進來。琉兒忙恭敬喚道:“少爺。”
“嗯,你出去吧。”
琉兒福了下身,退了出去。
“大哥。”無憂轉頭乖巧一笑,那笑卻怎麼也傳不到心底。
聶祁軒走到鏡旁,扶正她肩膀,細細看她鏡子中的臉,柔聲道:“今日無憂真是好看極了,六皇子的迎親隊伍說話就到,走,跟大哥一起去,越是這時候,越不能讓他得意。”
無憂眼神一閃,突然揚聲笑道:“好!”
迎親隊伍緩緩走近,喜慶的樂聲悠揚而喧鬧。
蕭奕身穿大紅喜袍,即使沒什麼表情亦顯得意氣風發,玉樹臨風。身下的墨驪馬頭戴大紅綢花,嘶鳴一聲,停住丞相府門前。
“無憂不用說話,交給大哥就好。”聶祁軒上前一步躬身拜道:“聶家祁軒,攜小妹聶無憂,恭祝奕王殿下與王妃,琴瑟和鳴,舉案齊眉,早生貴子。”
“哦,原來是丞相府到了啊。”蕭奕突然揚聲道,身後立刻有公公上前道:“正是丞相府。”
蕭奕一笑,目光越過無憂直接落到聶祁軒麵上,仿佛全然沒看到無憂一樣,緩緩開口道:“快請起,這麼些年,聶丞相微我大胤勞心勞力,可謂鞠躬盡瘁了,沒有丞相如此為我大胤,也難有我大胤今日啊。”
祁軒忙恭敬回話,二人禮尚往來的說了幾句,蕭奕便說:“還是快走吧,莫誤了時辰才是。”
一行人便浩浩蕩蕩的往前去,無憂失神望著蕭奕挺拔背影,忽而緩緩笑了,六哥他,果然連看自己一眼都不敢呢。
祁軒抬手擔心的撫上無憂肩頭,柔聲道:“無憂莫傷心。”
無憂抬頭望他,定定道:“無憂不傷心,大哥,無憂突然覺得,這樣也沒什麼不好。母親不是還說過,一入帝王家,便如堂前花,本是躲都躲不掉的苦差事,無憂何苦自找苦吃。”
未必不是好事,所謂傷心,不過是因為,物是人非來得太過猝不及防。
隻是六哥,你到底,還欠無憂一個解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