噠、噠,那聲音的出處聽得無憂後背發涼,無憂小心停住腳步警惕的側耳,脖頸處陡然傳來寒意,微熱的氣息隨之輕輕噴在耳邊:“噓,刀劍無眼,接著走啊。”
無憂咽了下口水,黑暗中五感仿佛變得更加靈敏,她一瞬間便猜出這人八成就是赫連祁了——隻是他是什麼時候跟著他們的呢?是她下來之後下來的,還是一開始便等著她下來呢?
那些聲音也是他弄出來的嗎?他怎麼幹肯定自己一定會下來呢?
無憂暗自罵了自己一句多管閑事,要是老老實實跟著阿淵才不會出這檔子事呢。
隻是他要幹什麼呢,他都已經撤兵了,再挾製住她還有什麼用呢?難道他還有別的目的嗎?
無憂心思轉了幾百圈,額上的汗因著暗道悶熱和心裏的緊張落下來,明明不長的暗道卻走了很久一樣。
轉過彎頭頂突然出現亮光,夏炘低呼:“到了。”忙加快腳步上去,將夏姝放在一旁的床上,夏炘伸手去拉無憂,卻在無憂上到一半時臉色一變——
無憂有些欲哭無淚的看了一眼脖子上的刀,緊張道:“你小心點,會出人命的。”
身後的赫連祁冷聲道:“少廢話,老實點。”
夏炘也緊張起來,看著赫連祁挾製著無憂,心裏跟著刀鋒一突一突的,忍不住提醒道:“你小心點兒,莫傷了她。”
“哼!”赫連祁冷眼掃過夏炘,“還想騙我?她是你女兒嗎?你燒了我的糧草害我吃了敗仗,丟了鬼方城,我還沒跟你算賬呢!”
他前半句是對夏炘說的,後半句卻是對無憂說的,無憂聽出來了,前幾日他說的父親居然是夏炘,看來夏炘果然是為了自保撒了謊,如今謊言被揭穿,夏炘眼神閃躲了下果然不再說話,無憂咬了咬牙道:“各為其主罷了,如今成王敗寇,你不回你高車國,留在這裏幹什麼?你不怕慕將軍抓住你,趁機向高車皇室提出什麼條件嗎?”
赫連祁覷她一眼懶得理她,隻是笑道:“你就是用這張嘴騙到了赫連琦吧?我可沒有他那麼笨。出來!”
他推著無憂走出去,屋外舉著火把的大胤士兵仍在搜察著什麼,赫連祁挾持住無憂往夏宮正中的大殿裏去,身後的夏炘趁機轉身往別處跑去。
赫連祁明明看見了,卻冷笑一聲:“也好,我正缺個報信的,我還怕慕淵不知道呢。”
無憂咬牙被他拖著走,心裏憤憤然,麵色自然也好不到哪去:“你別做夢了,我不過是個無足輕重的角色,你以為能用我威脅慕將軍嗎?”
“能不能威脅你說了可不算。赫連琦!”大殿轉眼即到,這裏燈火通明奇怪卻沒什麼人,他突然朝大殿喊了一句,無憂正納悶,大殿正中便走出一個眼熟的人影——是那個假赫連祁,聽赫連祁的語氣,他的名字似乎跟他哥哥一樣呢,真是奇怪的兩兄弟。
關鍵是這兩兄弟連長相都相差無幾,無憂擔心的朝殿外看了看,眼前陡然出現數十個弓箭手,慕淵冷著臉從人群中走出來,目光定定的黏在無憂臉上。
無憂羞愧的低下頭不敢看他,心知他下一句一定會罵她的。
果然,慕淵先是攥了攥拳頭,而後壓抑道:“聶無憂,你又把我的話當耳旁風!”
無憂撇撇嘴,委屈道:“阿淵,我不是故意的,是他們合起夥來騙我。”
慕淵嘴角抽了抽,釘了無憂一眼,轉而對赫連祁道:“放了她,有什麼要求我都答應。”
“是嗎?”赫連祁笑了一笑:“這個女人害得我丟了鬼方城,這筆賬可還沒算呢。”
“勝敗乃兵家常事,赫連太子怎麼能把責任推到一個女人身上呢?”慕淵不動聲色的反駁,眼睛不經意落在赫連祁身後的人身上——一模一樣的長相,這個人就是他的孿生兄弟了吧?
“好,本太子時間寶貴的很,就不跟你在這兒浪費時間了,我既然輸給了你,就不會再做糾纏,不過,我想向你要一個人,你不會不給吧?”
“哦?赫連太子想從慕某這裏要走誰呢?”
“一個名叫紅鸞的女人,怎麼樣,”赫連祁故意將無憂推出去一些,語氣欠揍的很:“要不要換呢?”
慕淵眸色便冷下來,笑道:“赫連太子說笑了,紅鸞可不是我的人,要不要換,我可做不了主呢。”
身後的人突然讓出一條路來,無憂眼前一亮,隻見一身紅衣的紅鸞拾階而上,臉上表情結著霜一般冷,一出聲便是十足的殺傷力:“赫連祁,你好不要臉,竟然還敢出現在我麵前,不怕我殺了你嗎?”
赫連祁神情恍惚一瞬——多久沒有見到她了?三年?四年?還是更久?她比以前更討厭他了,這些年,她心裏的仇恨已經生根發芽,枝繁葉茂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