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羽的笑依稀是碧桃穀清澈的模樣,此刻卻如同沾染了罌粟的腥氣,帶著誘惑人的甜味,引人沉淪。
點頭,依舊是笑著,點頭,眼底卻分明多了一分難堪。
“師父……”陳應看著玄羽,就連他這麼高的武功都沒有躲過晚宴上的暗算,那誰知道其他人又是如何?再聯想到自己喝了那麼多的酒,陳應忽然覺的心口悸動。
難道……自己也是被人下了藥了?
不得不說,下藥這人一定是高手,不僅害了京都第一大暗衛,也害了自己的師父。
“那要怎麼辦呢?”陳應回頭看向玄羽。
陳應不是傻子,自然知道玄羽此刻臉上的紅暈代表著什麼,可她現在還沒有想過這件事情。
該怎麼辦呢?
陳應腦子一轉,回頭看見了一座笙歌夜舞的怡紅樓。
“師父,要不你……”陳應心中縱有不願,此刻也不得不笑著回過頭去,“你看看那裏,是怡紅樓……”
話還沒有說完,就看見玄羽一臉的痛苦之色。
陳應咬咬牙,拉住玄羽,“師父,走。”
玄羽忽然掙脫開陳應的手,右手上不知何時多了一支短刀,狠狠的朝自己的左臂上劃去。神智總算清醒了一點,抬頭看看陳應,那麼一瞬間,眼中有什麼在慢慢浮現。是落寞,是空寂,還是不解?
“你就這麼渴望,把我推入別人的懷中?”
玄羽輕聲問道。
左臂的鮮血緩緩的流著。
縱使血色與夜色的涼意加起來,也抵不過玄羽此刻心中的寒冷。
原來自己的情意,她一直都沒有理解。
原來……自己所有對她的好,都被她以為是自作多情。
是自己太過自負了吧。
竟然以為,自己很懂她的心。
陳應停下為玄羽包紮的手,看著這個寧可自傷也不願去青樓裏解藥性的男子,白衣如仙,可心底卻如此的難以理解。他不是說他是為她好的麼?為何現在便是如此?為何,就不理解自己的苦衷?
左臂的鮮血緩緩滴落……
在這空寂的月夜中,發出清淩淩的聲響。
陳應無聲的笑了笑,當年在楚宮,他為她動殺手,下戰書,今夜冒險相救……這麼多的點點滴滴,自己一直以為自己是懂他的情,懂他的意的啊,原來……原來這所有的一切,都隻是自己的自作多情……
嗬,自己是俗人,怎麼可以理解師父這金尊玉貴的腦子裏,到底想這些什麼?
陳應的手動了動,站起來。
“左相無意被傷,微臣不敢與左相共處,所以微臣先行告退。”
陳應沒有感情的說著,眼底沒有絲毫的波瀾,聲音沒有絲毫的顫抖。這個人……盡管自己曾以為他給過自己這麼多的溫暖,也不過如此吧。可自己仍舊是少年得誌的國士陳應,怎麼可以因為這點小事落魄?
於是,寧可傷了那個自己曾經深愛過的人,也要保住自己最後的尊嚴。
陳應說的很慢很慢。
等到說著這些話,陳應深吸一口氣,朝前走過去。
錯身的一瞬,陳應聽見玄羽歎了一口氣。
她想要停住,像曾經那樣問他,你怎麼了。可現在?陳應扯出一抹苦澀的笑,微微一頓,頭也不回的走向自己的府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