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文化的妹妹叫錢盼麗,在川裏教書,離市中央不遠,趁著夜黑風涼,兩個人朝川上走去。錢文化隻走過一回,記得也不大清楚,就這樣稀裏糊塗的帶著哈薩走著。他憑感覺往前走了一會,然後走進一個小巷,小巷朝南,可能有一公裏,又向西轉過去,走幾步又轉向南麵,然後有個下坡路,左右兩座挺拔六層樓,左側前方有個幼兒園,石灰路直衝前方。錢文化看到這裏,就想起來了,說道:“就是這兒,就是這兒,我以前就是從這兒進去的......”“哦!那我們快走吧!”錢文化答應著加快步子向前走去。
走到前方再往西轉就到了,前方是一排平房,七尺紅色大門排成了一道風景。錢文化也記不清是哪一道門,隻記得是前麵兩道門,他感覺好像是第一道門,就這樣稀裏糊塗的領著哈薩朝第一道門走去。
“麗麗,麗麗......”“嘭嘭嘭.....”“麗麗.....””嘭嘭嘭....”隨著幾聲的大叫和敲門聲,裏屋的窗戶裏亮了起來。“誰啊?這麼晚了誰還敲門啊?”“你去看看吧,可能是找你的?”“你去,大半夜的我才不去呢!”“你這個人怎麼這麼懶啊!”方傑迷迷糊糊的出去了。“嘭嘭嘭......麗麗開門,是我。”“誰呀?”“是我!”方傑隻聽見是一個熟悉的聲音,卻分辨不出是誰。他慢慢的打開門,看見門外站著兩個人:一個衣衫破爛,麵帶笑容;一個衣服潔淨,手拎褡包。錢文化看到自己的妹夫出來開門了,就滿臉推笑的說:“他姑父,你睡了吧!打攪你了......”“沒事,沒事,趕快進來吧!”方傑把錢文化兩個請到家裏,到客廳坐下。
哈薩看到屋裏白色粉刷牆,屋頂吊著雕蘭白石膏,北邊一台深紅漆雙層電視櫃,東邊一個長沙發,前邊一個長沙幾,兩邊各一個小沙發,東邊也放著一個舊的長沙發,南西角一個門,看起來像是臥室,北西角也一個門,南東角也一個門,再看看地上,藍青花大瓷地板磚上麵掃的非常幹淨。方傑進南西角屋裏倒了兩杯熱水端了出來。說道:“來,喝水,你們先喝點水,這麼晚了來有什麼事嗎?”“沒事,隻是來城裏晚了回不去,你們這有睡的地方嗎?我先睡一個晚上,明天一早就走。”“哦,這裏隻有一個臥室,要不我給你們那床被子你們先在倉庫湊合一晚上吧?”“嗯,有睡的地方就行,隻湊活一晚上,我明天就走。”“那沒事,隻是委屈你們了,不過裏麵還是挺幹淨的,麗麗經常打掃的。”“啊!真是給你們添麻煩了,半夜三更的來打擾你們,你找個鋪的來,不用那麼麻煩,我們隨便睡睡就行了。”方傑說聲“沒事”就給他們找鋪蓋去了,不一會找來一床舊褥子和一個破被子給錢文化,冷靜中帶著笑容的對他說:“這是我侄子在這中考時住著留下的,你拿去先湊活著蓋吧。”“這已經很好了,他姑父,這邊我來收拾吧,你先去睡,明天還得上班了。”“嗯!那我先去了,你們也早點睡啊!"隨後,方傑關上了房門走了。”哈薩看著方傑走了,就小聲對前文化說:“文文,你看你的親妹妹還沒有一個旁人好,你還住在這裏幹嘛
前文化見哈薩說出這樣的話來,便知道他心裏委屈,就順口說道:“哪裏旁人,都是自己人,麗麗可能睡了,他一向對我不錯的。”哈薩聽了隻是不吭聲,兩人又說了會話便睡了,那邊錢麗麗又叨嘮了兩句也轉身背對著睡去,一夜無語。
待第二天一早,錢麗麗就起來買了點饅頭,摔了點雞蛋湯,然後叫起文文哈薩兩人吃了,因為哈薩在一起,錢麗麗不好說話,給了文化五塊錢路費便打發走了。錢、哈兩人原路趕回城裏,正要去銀行,便對麵迎來馬忠義,三人見了互相問好後,馬忠義便握著哈薩的手,邊拍著胳膊邊說:“好長時間沒有見到你,最近怎麼樣?你要到哪裏去啊?回來可別忘了到我們店坐坐去。”哈薩也回笑著說:“你那裏有什麼好坐的,隻不過一屋子的麵粉味,我那天去了你們店,你老婆說你被人打了躺在家裏,我沒信,現在看起來好好的,看來你不是太歡迎我啊!”馬忠義忙說:“那個愣慫說的也是實話,我確實被杏樹灣張家的那個張大頭把腿給打了,家裏躺了三個月沒見太陽,現在好些了我才出來和我大後人運些貨,要不一會和我打個便車家裏麵坐坐?”哈薩任皺著眉頭,一仰頭,一提眼皮說道:“今天沒時間,一會我帶著文文給他貸點錢養家糊口,做做生意啥的。你們也是,鄉裏鄉親的也不幫著點,快看著一家子餓死了都不管。”馬忠義立刻看向錢文化笑著說道:“看你說的,就算我爪子再長也要有個接應的嘛,前幾天我還聽到我們那個愣慫說她看見他的老婆在街上逛,想起來幾個娃娃怪可憐的,想給他半袋麵回去做飯去,沒想到來了個買麵的一轉眼就不見人呢,還說她是看在婦人娃娃的份上,單看在這個猴子的麵還沒有那個想法呢。”馬忠義偏把“那”說成“內”,錢文化嘲笑道:“我說爾薩,你們老回回的婦人把‘那’叫‘內’,你怎麼也學起女人來了。你要是真的有‘內’個心,一會我回去給我賒兩三袋麵再看你的心意誠不誠。”說著便都笑起來。馬忠義說“那有什麼呢,你貸款有錢了我難道還不給你麵不成”,又笑罵了一頓前文化便說要趕去拉麵就走了。這裏哈薩帶著錢文華到了銀行,被查到牽扯錢功衛的事情沒有貸到,錢文華沮喪著要回去,哈薩心想:自己本是給人家貸款來的,結果沒成,文化回去一惱肯定會鬧老婆孩子,何況鋪子裏那些長舌的都已經聽到了,回去沒錢肯定有嚼人,我也就一時變成個沒臉的人了,索性我帶著他到黑子那給借些錢先花著再說。想定主意,邊告訴了錢文華,錢文華聽到還有希望便催著哈薩就走。黑子這人原和錢文化是老鄉,原名叫海幼五,經名阿旦,家裏排行第五,由於生的比較黑大家就叫他黑子,因為做生意做大了,就在川裏開了一家屠宰場,人品也極好,現在是川上數一數二的人物。黑子和哈薩以前合作過生意,交情甚深,哈薩便覺得找他最合適不過了。錢文華跟著哈薩穿過三條街,往右一拐看到一個大門,門上用紅色油漆歪歪斜斜地寫著“屠宰場”三個大字。這門有兩輛卡車寬,門口向下傾斜著,像個地下室,兩人進去邊走邊看,裏麵非常寬敞,屋頂簡陋,透著陰光,地麵潮濕,地上放著三頭剛屠宰的大黃牛和幾隻未處理的綿羊,迎麵一股血腥味。幾個人拿著一尺多長的屠刀正剖一頭老黃牛,迎麵見兩男子進來,其中一個人鼻子右邊有個黃豆大的痣,看到哈薩便上來拱手說了句“塞倆目”,哈薩也回禮說了,那人便問道:“今兒來又有什麼事嗎?我弟弟今個在西市場的店裏呢。”哈薩聽了說了幾句別話兩人便往西市場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