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輩子待一個地方,誰願意到老跑去連語言都不通的地方?”
他燒水,水開,熟練的將水冷卻到適宜溫度,灌入奶瓶,再舀入適量奶粉,用調羹攪勻。
深深看著他這一係列流暢動作,心有搖晃,便問他:“你是為了我,還是為了餐廳?”
“都有。”將奶瓶蓋旋上,微微手中搖晃,男人目光抬起來,一片晨光之色,萬分溫暖:“翟總讓我留在舊金山。”
“這樣。”深深點頭,雙手扶著料理台邊沿:“那我來做媽的思想工作。”
“嗯。”
繞出台子,四爺伸手將她擁入懷中,晨間氣氛寧靜,人心慵懶。
……
半小時後,四爺手機響。
房間唯一一個小人,忽閃著大眼睛兒,鬼靈精的小腦袋東張西望,最後決定,一步一步朝床頭櫃爬過去。
爸爸的手機閃著光,小人趴在床上,攢著勁,小手拿到手機,熟練的按開了通話鍵。
不待那端人說話,小人就說:“喂,喂,喂——”
媽媽和奶奶每次打電話都這樣,小人有樣學樣。
那端人溢出了笑聲:“豆豆,我是文叔叔。”
四爺擦著臉推開房門,小人扭頭一看,蹲坐起來,雙手捧著手機向爸爸示好:“電話,爸爸電話。”
“好,爸爸接電話。”
對自己骨血,真的沒任何招架餘地,要天上月亮,也會想辦法以假亂真。
隨手在床櫃放下毛巾,撈起兒子抱入懷中,一麵聽上電話。
那端人聲音沉沉,說道:“四爺,洪兆南來了。”
今天是大年三十,樓下不知誰家放了一盤鞭炮,聲音很響,於是深深進來的聲音被隱匿下去。
“怎麼了?”
洗完衣服的深深在梳妝台前塗抹護手霜,看四爺坐在床邊不聲不響,好奇問起。
須臾,四爺抱著兒子站起來,小人還想夠爸爸的手機,身體倒掛。
四爺看著深深說:“鄒敏娜被你哥找到了。”
深深:“……”
……
第一次看見文非凡的妻子。
相貌平平看起來又有些膽小,示人時臉上掛著尷尬的微笑,穿著普通,和文非凡有著長達十幾年的深厚感情。
四爺說,文太太是文先生背後的女人,可見存在的意義對文非凡而言重大。
敞亮的四室兩廳房,裝修豪華,主人一定是個依賴家庭的人。
客廳站滿了人,牛高馬大的保鏢在別人家中肆無忌憚的抽煙。
深深很容易就找到自己哥哥。
那個高大的男人今天破天荒的穿了一套中國紅唐裝,預示著新年行大運,做生意的人時常迷信。
家裏似乎鬧翻了天,文太太表情很驚促。
“哥。”
高大唐裝男子轉身:“哦,小妹來了。”
五官俊美,笑容不羈,不管是男性正裝、居家常服或者眼前這一身傳統唐裝,完全hold住。
“豆豆找你,回家吧。”
“告訴豆豆,舅舅今天把舅媽帶回家。”
言罷,眼角眉梢俏然一眨,很是風流邪肆。
深深無轍,拽住她老哥胳臂:“哥,新年,別這樣好麼?”
強調新年,一個常年居於國外無妻無兒的男子似是非常重視。
“嗯。”洪兆南點點頭,表情認真:“立馬就走,絕對不會驚擾了福運。”
那始終站在與洪兆南對立麵的文非凡,一句話也沒有說過。
兩個男人似是為了一扇門對峙,不同的兩隻手分別握在門把上,下麵那隻手想開,上麵那隻手阻止。
深深不傻,看著這扇厚實的木門,卻心思電轉的知道了敏娜藏身在裏麵。
“文非凡,別這麼固執,把門打開。”
對方搖搖頭,眼神篤實。
洪兆南忍俊不禁,麵透狣浢:“我今天心情挺好的,你也別找我不痛快,惹我不痛快了,我讓你穿女人衣服給你女人看看。”
她哥真有得罪人的本事,深深閉了閉眼,轉臉看四爺。
昨晚,夜黑風高,四爺親自把人交給文非凡,哥倆感情很真,一點兒不摻假,到了這步田地,文非凡也沒打算把人交出來。
房裏突然有女孩子的哭聲,深深嚇了一跳。
“嗚——嗚嗚——”
避於牆角顯得羸弱又無力的文太太突然衝了過來,撥開眾人,手也握住了那隻門把。
“哥,我求你回家吧行不行?”
“不行。”
一門之隔的女孩兒哭的很是淒慘,估計是叫門外這些對話嚇的。
文非凡眼睛猩紅:“洪兆南,多行不義必自斃,得罪太多人,不怕下地獄嗎?”
“我給你這個機會,你都未必能扳倒我。”嗓音戲謔。
溫潤男子麵色終於不太好看,捧住深深肩膀讓她挪位,上前一步,對文非凡說:“開門。”
文非凡有意外到:“四爺?!”
“沒事,開門,閨女在哭。”
四個字讓文非凡心如刀絞,男人和女人一樣,為人父母後像鋼鐵一樣強大,又像玻璃一樣易碎。
門開,房裏站著一個六七歲的小女孩兒,穿著新年衣裳,梳著馬尾辮,很是漂亮可愛,可是一雙眼睛哭的通紅。
文非凡和文太太同一時間衝進房中,將孩子抱起。
房間一覽無餘。
還未成長的女孩兒房間透露著一股幹淨清爽的味道,沒有花季少女的芬芳甜美,像夏葉一般潔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