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莫一個時辰,染歿便醒過來,疼痛雖有,但沒有當時那般的尖銳,無法忍受。適才睜開雙眸,便看到奚泫於一旁端坐,伏案寫著什麼,時不時揉揉太陽穴,感覺極是疲憊一般。染歿不由愧疚,雖說此事與她也無何關聯,罪魁禍首是百裏愔,但是到底是在他的地方上發生的事情,若是當時自己稍加注意一番,想必也不會增添如此多的麻煩,如今事情已定,還不知要如何解決,不知在京城的爹爹娘親是否已知曉此事,還不知道自己到底昏睡了多久,本打算出城的計劃是否要擱置許久,或是不日便要回到樊京那個牢籠裏,實在是不甘心呢。
忽地,染歿忽見奚泫站起身來,本以為是被發現偷看什麼的,趕忙閉緊了雙眸,隻是好似並非是自己的方向,於是再睜開時,沒料想到他走至窗口,將先前寫好的紙片放入一個小圓筒中,再係於一隻不知何時盤旋於窗口的雪白鴿子上,繼而輕撫它幾下,微微低頭,看到唇瓣微動,卻不知到底是在說什麼。那人眸光依舊清淺,讓人看不大清到底在想些什麼。即使如此,那人依舊像是水墨畫卷中走出的人,應是帶著江南人所特有的淡雅眉目,冷漠的模樣也不會減少對他人的吸引力。就是這樣的一個人,縱使是生於深閨之中的人,也不會不知曉吧,況且又是皇帝從小玩伴,為何沒有一點印象。還未再思考,便望進了一雙墨色的眸子中,此時寂靜,片刻,染歿方才回過神來,略眨雙眸,慌忙移開了視線。
靜了半晌,才聽到奚泫走至書桌的輕微腳步聲,既而聽到淡漠而又不失真誠的聲音:“感覺身子如何了?”
染歿愣了愣,適才準備回答無礙之類的話,卻又被他打斷:“我已將此事告知於你爹娘,未有預料到此事的發生,實屬我的過失,隻是,先前所承諾過的遊覽,許是難以實現了。不過,若是國師與夫人同意你在此地養傷的話,那我定會擇日履行我的諾言。”
許是奚泫少有那麼多話語的時候,染歿竟是覺得不適應,不久才道:“那便,有勞公子了……”雖然內心仍然想著不願歸去之類的話,但是有了此事的發生,可說留於此地抑或是遊覽實屬不易,養傷倒是一個不錯的理由,既然奚泫這麼說了,那便會尋到機會,縱使希望渺茫,也期盼著爹娘能夠同意,不過,想來先前他們會自己留於此地,應也有一線生機。
“還有,關於你身子的事情,你知曉嗎?”
染歿聽到此話很是疑惑,身子的事情究竟是什麼,難道是關於為何如此慘白的臉,或是夢中的事情麼,想到這裏,染歿不由緊張,難道,是預知未來什麼的嗎,莫不是之前自己昏迷的時候發生了什麼事情麼。那奚泫先前的舉動,竟是報告給皇帝嗎,若是這樣的話,想來自己應是很快會被逮捕吧,若是平時還有逃跑的機會,如今尚還受著傷,就連這微乎其微的機會都不複存在了。她微微張了張嘴,卻未說出一句話,也不知該說什麼,難不成詢問奚泫方才的信件是否寄給那個掌權者麼,實在不可取。
“先前,醫師有來給你看過,你這種體質他還從未見過,恢複能力可說駭人,是因為服用過什麼嗎?”奚泫自然不知道就在這分秒間,一個極為簡單的問題會引起染歿如此多的不現實的想法,聽到這裏,染歿方才鬆了口氣,可是恢複能力這些事情,她並不了解,平時待在家中,也不會做什麼事情,更別提受傷什麼的了,縱使受傷,也不會去過於關注傷口的恢複情況,聽到奚泫提及這些,染歿更是茫然了。若說服用過什麼,平時的膳食同他人並無兩樣,唯一不同的,應是先前所提的妖獸之血了吧。
“並未,許是,妖獸之血?聽娘親說,曾經體質極差,是浸泡了妖獸之血方才變好的。莫不是,同時也……”
“妖獸之血?我雖聽說國師府主要職責為除魔滅妖,卻並未知曉妖血之用途,應為一味藥才是,倒不知可以改善身體。”
“這,這也不過是猜測罷了,隻是,從小至今我並未見過妖獸,也難以想象其是何模樣,更不用說是確認是否是妖獸之血了。”染歿苦笑一聲,身為國師府的嫡次女,竟是對國師等所行之事沒有半點了解,豈不是奇怪至極,再加上難以去找尋到答案,實在難受。
奚泫聽及染歿之話也是陷入了沉思,右相的事情是第一處疑點,那這裏,便是第二處,若是要解釋這一切的發生,那便是染歿完全不通朝政之事,不過,若是知道皇帝的話,沒道理不認識他與右相,這樣的解釋便是與事實相悖的。明明是一個普通不過的大門之女,身上竟是似乎發生了大事一般,這本身就是極其莫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