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名戰役6(3 / 3)

1月29日,湘軍集中炮火向鄱陽湖口的太平軍陣地狂轟濫炸。炮火引爆了木排上太平軍的彈藥箱,接著又引燃了木排。太平軍在水麵已無險可守!麵對不可一世的湘軍,太平軍果斷後撤,避敵鋒芒。曾國藩自以為得計,笑著對左右說:“破了湖口,就可以‘直搗金陵’啦!”

麵臨險境,石達開隨機應變,決定利用木排被焚作誘兵之計,肢解湘軍水師再各個擊破。他命令守軍趁夜將大船鑿沉江心,堵塞水道,隻在西岸邊留下一道狹窄的隘口,象征性地設置了幾處障礙。這樣,湘軍的重型戰船便進不了鄱陽湖。

驕橫的湘軍哪知是計,氣勢洶洶地派出一百二十多艘輕便快船舢板等衝入湖內,而將“快蟹”、“長龍”等大船盡留外江。石達開聞訊大喜,立刻命令埋伏的太平軍封鎖隘口,將鑽進內湖的敵船牢牢鎖在湖內。湘軍水師一下被分割成互不呼應的兩部分,原有的部署立刻一片混亂。

上了鉤的大魚怎容它輕易溜掉,埋伏已久的太平軍抓住有利時機,以關門打狗之勢痛擊失去大船掩護的內湖湘軍。隻一夜工夫,“入甕”的湘軍便所剩無幾了。而停泊在外江的大船,由於沒了輕快小艇的配合,猶如“飛鳥去翼,爬蟲去足”,根本無法進行戰鬥。太平軍一陣猛打猛攻,湘軍立呈敗象,一部分戰船見勢不妙,顧不上照應其他船隻,掉頭就跑,狼狽逃往九江。

2月11日,倉皇失措逃回九江的湘軍驚魂未定,便發現大舉反攻的太平軍在夜幕掩護下,以數十隻小船為先導,悄悄靠近湘軍水師大營。一聲令下,火箭、噴筒萬支齊發,太平軍以翻江倒海之勢猛撲上去,喊聲震天,刀光閃閃。措手不及的湘軍聞風喪膽,潰不成軍,連曾國藩的座船也被太平軍包圍了。曾國藩羞憤難當,自思如此大敗,以後有何麵目見人,又是一頭紮進水中企圖自殺。眾隨從慌忙把他撈起,藏到了一艘小船的甲板下,趁亂狼狽逃去。他的管駕官和監印官則被當場擊斃。

經過這樣接二連三的沉重打擊,曾國藩已成為驚弓之鳥。他自己也不得不承認,“每聞春風之怒號,則寸心欲碎,見賊船(指太平軍戰船)之上駛,則繞屋彷徨。”

湖口、九江大捷之後,石達開指揮西征太平軍趁勢全線反攻,連克武穴、興國、漢陽等城,重新控製了武漢至九江的長江水麵及附近的湘、鄂、贛廣大地區,在較短時間內完全扭轉了長江中遊的戰局。

在西征取得初步勝利之後,石達開又率軍順江而下,與守衛天京的太平軍密切配合,一舉粉碎了圍困天京達三年之久的江南大營。同時,由陳玉成率領的太平軍也一鼓作氣消滅了江北大營的清軍。天京的肘腋之患完全肅清,太平天國的革命鬥爭達到了最高潮。

綜觀西征,太平軍之所以能在強敵環伺的不利環境中取得空前的勝利,除了戰士們作戰勇敢外,還應歸功於石達開的正確指揮。他冷靜分析敵長我短,確立了避敵鋒芒、誘敵深入、驚營疲敵、快速製勝的戰術思想,不僅令太平軍將領們讚不絕口,更使他的老對手曾國藩和與他交過手的英國侵略者自歎弗如,以致談“石”色變。

三河之戰

至1856年(清鹹豐六年)夏天,西征太平軍經過三年多的苦戰,控製了湖北東部及江西九江、安徽安慶、湖北武昌等重要軍事據點,攻破了圍困天京三年多的江南、江北大營,形勢一片大好。然而,就在革命蓬勃發展的時刻,太平天國領導集團內部矛盾公開激化,發生了天京變亂。從楊秀清逼封“萬歲”開始,經過韋昌輝的大屠殺和石達開的帶兵出走,革命力量受到極大的摧殘,造成太平天國“朝中無將、國內無人”的嚴重局麵。

這次變亂不僅喪失了乘勝殲滅敵人的有利時機,反而使敵人得以重整旗鼓,重建江南、江北大營,向太平天國反撲過來。革命形勢由此急轉直下,太平天國麵臨生死存亡的緊要關頭。這時,被洪秀全果斷提拔為軍事統帥的陳玉成和李秀成,受命於危難之間,立誌扶大廈於將傾,擔負起了支撐時局、開拓新局麵的重任。

綜觀當時局勢,要想擺脫軍事上的被動不利局麵,長江下遊必須殲滅清軍的江南、江北大營,解除天京之圍,長江中遊同時又必須擊退湘軍的進攻,確保軍事重鎮安慶不落入敵手。為實現這一戰略,1858年(鹹豐八年)7月,年僅21歲的陳玉成與李秀成在安徽樅陽聯合召開了一次重要的軍事會議。會上,陳玉成大膽地提出了自己的戰略構想,各將領也慷慨陳詞,決心“各誓一心,訂約會戰”。這次會議確立了年輕的陳玉成作為太平軍軍事統帥之一的地位,同時也肯定了他提出的避實就虛、迂回包抄、聲東擊西、反客為主等機動靈活的戰術思想。太平天國後期在軍事上取得的一係列勝利,正是這些戰術思想在實戰中得到貫徹的結果。

樅陽會議後,陳玉成當即揮師連克廬州、店埠等地,與繞道而來的李秀成軍夾擊盤踞在江北大營的清軍德興阿部。對太平軍的戰略反攻未作任何準備的清軍措手不及,大敗而去。陳、李二部合而為一,又與駐守天京的太平軍分進合擊、圍攻建於江北浦口的清軍江北大營。這一仗打得痛快淋漓。由於太平軍進展神速,清廷欽差大臣德興阿嚇得“愁急交攻,徹夜呻吟”,根本拿不出什麼主意。這時,他身邊的人又建議說:“不如來個三十六計之上計吧!”德興阿正求之不得,趕忙順水推舟道:“既然大家說該這樣做,就依你們吧!”

於是,江北大營的這些大小頭目們糾集了一幫親兵,狼狽逃竄,幾乎是一夜之間就跑了一百多裏地,武器彈藥等軍事物資扔得沿途比比皆是,連專門鑄造用來對付太平軍的十餘門九千斤大炮也“送”給了太平軍。自此,太平軍徹底摧毀了清軍的江北大營,並使之再也沒有恢複過來。

這一勝利,使太平天國的南北交通線得到了恢複,長江南北的物資又可以源源不斷地供應天京。這對於穩定天京城內的人心和扭轉危局起到了不可替代的作用。

為鞏固這一成果,太平軍在陳玉成、李秀成的分別率領下,繼續兵分兩路掃清天京外圍的殘留清軍,進一步擴大戰果。其中,李秀成部奮力消滅了龜縮揚州的清軍殘兵敗將,占領了這個富庶的城市;而陳玉成則率軍攻打被清軍吹噓為“鐵鑄”的六合。

六合,位於天京之北。若以浦口為咽喉,六合則是江北之心腹要地。太平軍的將領們認為:“要解天京之圍,就要先破六合!隻有這樣,清軍水師才會被趕離天京附近江麵,如此一來,太平軍在江北一帶就能縱橫馳騁,戰局必會由此改觀。”

事實證明,選擇六合作為整個戰局的突破點是完全正確的。10月24日,在陳玉成的銳意進攻下,這個被敵人吹噓為“鐵鑄六合”的戰略要地一舉攻破。清軍主帥溫紹原當場斃命。這樣,不僅使太平天國的江北防線得以鞏固,還為後來攻破江南大營創造了有利條件,更使陳玉成部隊實行江北作戰的計劃少了後顧之憂。

就在太平軍以主力進攻江北大營捷報頻傳的時候,西線的湘軍乘虛而入,加緊大舉進攻太平軍。將軍都興阿、副都統多隆阿、總兵鮑超及水師提督楊載福等率部直撲安慶。防衛安慶的太平軍“一日五文前來告急”。湘軍中最為凶悍的一支部隊李續賓部接連攻陷太湖、潛山、桐城、舒城等地,進逼到了離廬州僅五十餘裏的三河鎮,氣焰極為囂張。李續賓一時間也被清軍吹捧為“威望冠諸軍”的人物。西線形勢萬分緊急!

三河鎮在廬州之南(今屬肥西),扼廬州咽喉,為水陸交通要道,是太平天國當時在安徽的重要軍事據點,築有一座大城,內外堡壘九座,囤積了大量的糧食軍械,以接濟廬州、天京等地。因而,無論是經濟上,還是軍事上,對太平天國來說,三河鎮的得失都關係到整個戰局的成敗。

正在長江下遊作戰的陳玉成接到三河守將吳定規的告急文書,馬上指揮部隊星夜奔赴安徽戰場。同時,李秀成也揮師繞過清軍的阻擊前去接應。陳、李兩軍再一次並肩作戰。

到了安徽前線,陳玉成立刻率部投入戰鬥。根據湘軍長驅直下,孤軍深入,犯了兵家大忌的弱點,他製定了圍而殲之、速戰速決的作戰方針。同時,他又看到湘軍氣焰囂張,不可一世,瞧不起太平軍,果斷派出小部隊從各個方向不斷騷擾敵人,一方麵麻痹敵軍,另一方麵分散湘軍兵力,迫使湘軍多線作戰,難以集中。

一切準備就緒之後,陳玉成親率大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直插三河東南的白石山和西南的金牛鎮,包抄敵軍後路。占領白石山和金牛鎮的湘軍還沉睡在夢鄉裏,忽聽一陣槍聲,還沒明白過來是怎麼一回事便當了太平軍的俘虜。敵軍的退路被切斷了!可是陳玉成卻絲毫沒有鬆勁,他連夜派人傳令廬州守將吳如孝帶兵南下,阻擊舒城方麵湘軍的救援。當廬州太平軍已到達阻擊地域的消息傳來時,陳玉成嚴峻的臉色終於有了一絲笑容。至此,圍攻三河鎮的湘軍完全陷入了太平軍布下的天羅地網!

陷入重圍的湘軍情知不妙,慌亂發動進攻,妄圖奪路而逃,外圍的湘軍也加緊接應的步伐,想救出自己的難兄難弟。太平軍陳、李、吳三部密切配合,無論湘軍如何掙紮,包圍圈也未漏絲毫縫隙,反而逐漸縮小收攏,收網的時機成熟了!

11月14日,陳玉成率部逼攻三河湘軍大營。次日黎明大霧彌漫,數步之外就隻聞人聲不見人影,湘軍突襲金牛鎮。猛聽一聲炮響,一彪人馬自敵後方濃霧中殺出,這支勇猛的部隊正是由陳玉成親自率領的,直殺得敵人哭爹叫娘,一敗塗地。由於準備充分,又占天時地利,陳玉成部如摧枯拉朽般橫掃三河鎮外圍的三路湘軍,幹淨利落地打碎了敵人的全盤計劃。威風一時的李續賓暗叫不好,趕忙糾集一夥人以攻為守,企圖擊退太平軍突圍而去。太平軍嚴陣以待,連續擊退了其十多次進攻。李續賓氣得哇哇亂叫,連斬兩名臨陣脫逃的士兵,但仍擋不住退下來的湘軍。無奈之下,他隻好撤回大營,固守待援。

此時,李秀成部自白石山趕來助戰,吳定規等守軍也自三河鎮內衝出,三路太平軍會合成一隻拳頭,狠狠擊向湘軍的中軍大營。先期抵達的太平軍機智地把長江河堤挖斷,滔滔江水洶湧而出,斷絕了湘軍的最後一條退路。逃至江邊的李續賓望著翻滾的江水,自知在劫難逃,絕望中上吊自殺。這個七年間攻克四十餘城、經曆大小六百餘戰、雙手沾滿太平天國戰士鮮血的劊子手得到了他應有的下場。主將一死,湘軍更是潰不成軍。經過前後三天的激戰,這支湘軍精銳部隊六千餘人,上至李續賓、曾國藩的三弟曾國華,下至普通走卒,無一漏網,悉數被殲。

三河鎮戰鬥結束後,陳玉成等挾勝利之餘威,乘勝追擊,奪回了舒城、桐城、潛山、太湖等地,迫使圍攻安慶的清軍棄營而去,安慶之圍不戰而解。從此,長江中遊的戰局發生了有利於太平軍的變化,天京上遊的局麵得到了相對穩定。

這一仗,給了清朝反動統治者一個沉重打擊。聽到三河慘敗、全軍覆沒的消息後,曾國藩忍不住痛哭流涕,一連數日食不下咽,他懊喪地承認:“三河之敗,殲我湘人殆近六千,不特大局頓壞,而吾邑士氣,亦為不揚。”湘軍另一頭目胡林翼也跺著腳哀歎道:“三河潰敗之後,元氣盡傷,四年糾合之精銳,覆於一日。……敢戰之才、明達足智之士,亦凋喪殆盡。”

而在長期的革命實踐中,年輕的陳玉成已逐漸成長為一名成熟的軍事統帥。連他的對手曾國藩都不得不承認,“自漢唐以來,未有如此‘賊’之悍也!”在民間更有“軍強冠諸鎮,與國藩相持數年,國藩深畏之”的說法。由於戰功卓著,陳玉成被晉封為英王,時年僅22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