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局棋啊,終究是他先無心下下去,真是未完先輸,他沈淮何時也落得如此地步?
這樣的惶恐不安,即盼望著她恨他,又盼望著她不恨他,可是,最可怕的偏偏是那連眼角眉梢都透露著的不在乎。
是啊,不在乎了。
沈淮嗤笑一聲,鳳眸中流露出的黯淡顏色,使整個人都顯得頹然起來。
“夏然,準備拜帖。”
清潤的聲音已恢複了常態,倒讓夏然一張娃娃臉呆愣了起來,眨了眨眼睛,傻乎乎道,“公子,準備什麼拜帖?”
沈淮涼涼的憋了他一眼,順手拿起落在一旁座椅上的紙扇,便是一敲,聽著夏然捂著頭“哎呦”一聲,淚汪汪的看著他,沈淮嘴角勾起玩味的笑,“如今,可明白了?”
夏然一臉無辜的搖搖頭。
沈淮無奈的搖搖頭,歎氣道,“明日,寧家商行的拜帖,訂在玉淮軒,明白了嗎?”
夏然放大了瞳孔,玉淮軒……旁人不知曉其中含義,他卻明白,莫不成那位回來了?
見沈淮眸中呈現微微的不悅之色,忙收起了不該有的心思,心中思量的卻是拜帖之事,那女子也不知道會不會應了公子的拜訪,不過這也不是他該想的。
寧琅玉的回歸,幾乎驚動了半個臨安城,既有幸災樂禍者為其與寧家的關係想著去看一場好戲,也有真心為此擔憂的。
這一夜的臨安城,注定難以平靜。
二日是一個極好的晴日,東城中早杏初綻,細白的打著朵兒,隨著微風,落於地上,鋪成了一條如雪的花道。
“咳咳……”輕微的咳聲從屋內傳出,似乎驚了窗外攜枝築巢的杜鵑鳥,便聽泠雲在一旁無奈的說道,“小姐,這清早的寒氣最是重,怎的還站在窗前吹著冷風。”
話語嗔念,讓寧琅玉的唇角不由勾起了一個滿是笑意的弧度,任由泠雲為她披了披風,一雙水眸瞧著窗外新開的早杏而語,“春日到了,想著杏花開了,便想看看。”
話語帶著一絲懷念之色,像是在想著什麼人,想著什麼事。
泠雲微微歎了口氣,合了寧琅玉麵前的窗,回話道,“小姐若想看,便過兩個時辰再去瞧,到時日頭既不算太高,天氣又暖和,再去看這杏花多好。”
寧琅玉微微搖了搖頭,今日可是有的忙的,怎會有閑時去看那杏花,但亦任由泠雲將窗戶關了,信步離開,坐在桌前的青藤椅上,喝著一碗清羹,湯匙輕輕攪動這清羹,輕嚐了一口,便再懶得再喝下去。
泠雲在一旁看得微微有些著急,久病之人最忌諱的就是飲食不佳,若是吃得少了,喝再多的湯藥也不濟事,正當她想勸幾句時,邊聽小築外隱隱響起的敲門聲,便聽門房前來說,沈家三公子下了拜帖,邀寧琅玉一去玉淮軒。
這話著實讓泠雲一驚,而寧琅玉卻神色如常,掩著帕子輕輕咳了一聲,麵上浮現了疲憊之色,問道,“什麼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