巳時一刻,沈淮的酒壺中搖搖晃晃還剩小半壺,自己飲得隨意,街道兩旁車輛如許,隻是卻不見那頂素青的轎子,夏然在門口也是不住的眺望,生怕自己漏下了什麼關鍵。
巳時二刻,約定的時間已然到來,可那頂素青轎子仍然未冒頭,商人最講的便是誠信與承諾,這樣的不顧時間,若是旁人,恐是早就離開,而沈淮卻不介意,酒壺中的酒液已然快飲盡,夏然不禁跳入了包廂內急道,“公子,寧小姐到底會不會來,莫要空等一場。”
沈淮手持玉盞,鳳眸一眯,“再等等,再等……”他搖晃了下酒壺道,“再等半刻鍾。”
半刻鍾後,素青的轎子緩緩行來,一旁跟著嬌俏的小丫頭泠雲,正笑意盈盈往這邊來。
夏然心中慌亂,隻有一個念頭來了,來了……自己的腿偏生又似不聽使喚一般,就是難過去。索性泠雲機靈,笑盈盈的上前道,“這位小兄弟,可是沈公子的家仆?”
夏然呆愣愣的瞧著一臉笑意的泠雲,結結巴巴道,“我……我是……”
“我是寧小姐身旁的泠雲,還勞煩小兄弟一會兒引路……”泠雲笑意不淺,直瞧著夏然,總覺得十分有趣。
“不……不勞煩……”此話一出,夏然偏生想給自己一個耳光,什麼不勞煩,自己在胡說八道些什麼。心裏默念著色即是空,空即是色,麵對小丫頭的笑顏卻更是,不好意思了。
這邊泠雲已吩咐轎子停下,寧琅玉緩緩從車內下來,她今日穿得是一件杏白色的襦裙,未綰發髻,隻用玉笄攏起了少許,其餘鬆鬆散散披在腦後,把本該清冷的麵容偏襯得一副楚楚動人的感覺,皮膚又是大病的蒼白,更有惹人憐惜之感。
寧琅玉輕咳著下了轎子,一雙清冷的眸掃過夏然,這樣一個看起來無害的小女子,偏讓夏然覺得頭皮悚然發麻,她在泠雲耳邊耳語了一番,泠雲方才朝夏然道,“小兄弟,可快引路。”
夏然呆愣的點了點頭,正轉頭,卻用力過猛,一頭磕在了門上,“哎呦”一聲惹得泠雲沒忍住,竟“噗嗤”一聲笑了出來,讓夏然頓時漲紅了滿臉。
夏然連頭都不敢回,泠雲卻問,“小兄弟,可碰壞了嗎?”
“沒……沒……公子等久了,寧小姐快隨我來。”說了逃也似的向前而去。
寧琅玉無奈的搖了搖頭,一旁泠雲仍是極忍住憋笑的樣子,讓寧琅玉不禁告誡了看了她兩眼,泠雲絲毫不怕,淘氣的吐了吐舌頭。
這邊沈淮的酒已經喝完,便見夏然急匆匆而來,一臉通紅,便知那個女子已然到了,他不動聲色的坐在那,可手心卻已溢出了大片的冷汗。
寧琅玉進來便瞧見端坐在桌前的沈淮,竟有一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麵前的人柔意三年前一樣喜歡穿玄色衣衫,她可以看出他故作不緊張的拙劣演技,亦能感受到內心不正常的跳動。三年來,她到底還是難以忘記這個人,就如這個人,也難以忘記她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