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開始采用這套方法時,確實覺得和我的本性相衝突,但久而久之就愈變愈容易,愈像我自己的習慣了,而也許五十年以來,沒有人聽我講過些什麼太武斷的話。(我正直品性下的)這個習慣,是我在提出新法案或修改舊條文時,能得到同胞重視,並且在成為民眾協會的一員後,能具有相當影響力的重要原因;因為我並不善於辭令,更談不上雄辯,遣詞用字也很遲疑,還會說錯話;但一般來說,我的意見還是得到廣泛的支持。”
哈爾德·倫克是道奇汽車在蒙大拿州比林斯的代理商,他就知道該怎麼做。他說銷售汽車這個行業壓力很大,因此他在處理顧客的抱怨時,常常冷酷無情,於是造成了衝突,使生意減少,以及產生種種的不愉快。
了解這種情形並沒有好處後,我就嚐試另一種辦法。我會這樣說:“我們確實犯了不少錯誤,真是不好意思。關於你的車子,我們可能也有錯,請你告訴我。”
“這個辦法很能夠使顧客解除武裝,而等到他氣消之後,他通常就會更講道理,事情就容易解決了。很多顧客還因為我這種諒解的態度而向我致謝。其中兩位還介紹他們的朋友來買新車子。在這種競爭的劇烈的商場上,我們需要更多這一類的好顧客。我相信對顧客所有的意見表示尊重,並且以靈活和禮貌的方式加以處理,就會有助於勝利。”
他承認自己也許會弄錯,就絕不會惹上困擾。這樣做,不但會避免所有的爭執,而且可以使對方跟你一樣的寬宏大度,承認他也可能弄錯。
當然,這在事實上是沒有錯的,承認自己有錯讓你有些難過,但事情往往會成功,以此來衝淡你對認了錯的沮喪是值得的,況且在絕大多數時候,你最終還是要把對方的錯誤糾正過來,隻是不是在你們的一開始,而是要在氣氛和諧下來時,你的方式不是那麼強硬而是委婉地說出來。
克洛裏是紐約泰勒木材公司的推銷員。他承認,多少年來,他總是明白指出那些脾氣大的木材檢驗人員的錯誤。他也贏得了辯論。可是一點好處也沒有。“因為那些檢驗員像裁判一樣。一旦裁決下去,絕不肯更改。”
克洛裏看出,他雖在口舌上獲勝,卻使公司損失了成千上萬的金錢。他決定改變技巧,不再抬杠了。下麵是他的一次經曆:
有一天早晨,我辦公室的電話響了。一位焦躁憤怒的主顧,在電話那頭抱怨我們運去的一車木材完全不符合他們規格。他的公司已經下令車子停止卸貨,請我們立刻安排把木材搬回去。在木材卸下四分之一車之後,他們的木材檢驗員報告說,55%不合格。在這種情況下,他們拒絕接受。
我立刻動身到對方的工廠去,途中,我一直在尋找一個解決問題的最佳的辦法。通常,在那種情形下,我會以我的工作經驗和知識,引用木材等級規則,來說服他的檢驗員,那批木材超出了水準。然而,我又想,還是把課堂上學到的做人處世原則運用一番看看。
我到工廠,發現購料主任和檢驗員悶悶不樂,一副等著抬扛吵架的姿態。我們走到卸貨的卡車,我要求他們繼續卸貨,讓我看看情形如何,我請檢驗員繼續把不合規格的木材挑出來,把合格的放到一堆。
看著他進行了一會兒,我才知道,原來他的檢查太嚴格,而且也把檢驗規則弄擰了。那批木材是白鬆,雖然我知道那位檢驗員對硬木的知識很豐富,但檢驗白鬆卻不夠格,經驗也不多。白鬆碰巧我是最內行的。但我對檢驗員評定白鬆等級的方式提出反對意見嗎?絕對沒有。我繼續觀看,慢慢地開始問他某些木料不合標準的理由何在。我一點也沒有暗示他檢查錯了。我強調,我請教他,隻是希望以後送貨時,能確實滿足他們公司的要求。
以一種非常友好而合作的語氣請教他,並且堅持要他把不滿意的部分挑出來,使他高興起來,於是我們之間的劍拔弩張情緒開始鬆弛消散了。偶爾我小心地提幾句,讓他自己覺得有些不能接受的木料可能是合乎規格的,也使他覺得他從前的價格隻能要求這種貨色。但是,我非常小心,不讓他認為我有意為難他。
漸漸地,他的整個態度改觀了。最後他坦白承認,他對白鬆木的經驗不多,並且問我從車上搬下來的白鬆板問題。我就對他解釋為什麼那些鬆板都合乎檢驗規格,而且仍然堅持,如果他還認為不合用,我不要他收下。他終於到了每挑出一塊不合用的木材,就有罪惡感的地步。最後他看出,錯誤是在他們自己沒有指明他們所需要的是多好的等級。
最後的結果是,在我走了之後,他重新把卸下的木料檢驗一遍,全部接受,於是我們收到一張全額支票。
單以這件事來說,運用一點小技巧,以及盡量遏止自己點出別人的錯誤,就可以使我們公司在實質上減少一大筆現金的損失,而我們所獲得的良好關係,則非金錢所能衡量。
這都是在假如從原則上說你是對的情況下,你該先尊重別人意見,不要和他們爭辯,不要刺激他們。但如果是你錯了,你則應迅速而熱誠地承認。
卡耐基以他的親身經曆告訴我們,迅速而熱誠地承認,比你去爭辯有效得多,而且有趣得多。
在紐約有一個森林公司,卡耐基就曾住在附近,因此他常常帶著他的雷斯——隻小波士頓鬥牛犬去散步,它是一隻和善而不傷人的小獵狗;因為他在公園時很少碰到人,卡耐基常常不替雷斯係狗鏈或戴口罩。
有一天,他們在公園裏遇見一位騎馬的警察,他好像迫不及待要表現出他的權威。
“你為什麼讓你的狗跑來跑去,不給它係上鏈子或戴上口罩,”他嗬斥道。“難道你不曉得這是違法的嗎?”
“是的,我曉得,”卡耐基輕柔的回答,”不過我認為它不至於在這兒咬人。”
“你不認為!你不認為!法律是不管你怎麼認為的,它可能在這裏咬死鬆鼠,或咬傷孩子。這次我不追究,但假若下回給我看到這隻狗沒有係上鏈子或套上口罩在公園裏的話,你就必須跟法官解釋啦。”
卡耐基客客氣氣地答應照辦。
卡耐基的確照辦了——而且是好幾回。可是他的小狗不喜歡戴口罩,因此,他們決定碰碰運氣。事情很順利,但接著他們撞上了暗礁。一天下午,雷斯和他在一小山坡上賽跑。突然間——很不幸地——卡耐基看到那位執法大人。跨在一匹紅棕色的馬上。雷斯跑在前頭,直向那位警察跑去。
這下可糟了,他決定不等警察開口就先發製人。他說:“警官先生,這下你當場逮住我了。我有罪,我沒有托辭,沒有借口了。你上星期警告過我,若是再帶小狗出來而不替它戴上口罩你就要罰我。”
“好說,好說,”警察回答的聲調很柔和,“我曉得在沒有人的時候,誰都忍不住要帶這麼一條小狗出來。”
“的確是忍不住,”卡耐基回答,“但這是違法的。”
“像這樣的小狗大概不會咬傷別人吧,”警察反而為卡耐基開脫。“不,它可能會咬死鬆鼠,”卡耐基說。
“哦,你大概把事情看得太嚴重了,”他告訴卡耐基,“我們這樣辦吧。你隻要它跑過小山,到我看不到的地方——事情就算了。”
那位警察,也是一個人,他要的是一種重要人物的感覺;因此當卡耐基責怪自己的時候,唯一增強他自尊心的方法,就是以寬容的態度表現慈悲。
但如果卡耐基有意為自己辯護的話——嗯,你是否跟警察爭辯過呢?
但卡耐基不和他正麵交鋒,承認他絕對沒錯,自己絕對錯了;卡耐基爽快地、坦白地、熱誠地承認這點。因為卡耐基站在他那邊說話,他反而為卡耐基說話,整個事情就在和諧的氣氛上結束了。
如果我們知道免不了會遭受責備,何不搶先一步,自己先認錯呢?聽自己譴責自己不比挨人家的批評好受得多嗎?
你要是知道有某人想要或準備責備你,就自己先把對方要責備你的話說出來,那他就拿你沒有辦法了。十之八九他會以寬大、諒解的態度對待你,忽視你的錯誤——正如那位警察對待卡耐基和雷斯那樣。
一個人有勇氣承認自己的錯誤,也可以獲得某種程度的滿足感。這不隻可以清除罪惡感和自我衛護的氣氛,而且有助於解決這項錯誤所造成的問題。
新墨西哥州阿庫克市的布魯士·哈威,錯誤地核準一位請病假的員工全薪。在他發現這錯誤之後,就告訴這位員工,並且解釋說必須糾正這項錯誤,他要在下次薪水支票中減去多付的薪水金額。這位員工說這樣做會給他帶來嚴重的財務問題,因此請求分期扣回他多領的薪水。但這樣哈威必須先獲得他上級的核準。“我知道這樣做,”哈威說,“一定會使老板大為不滿。在我考慮如何以更好的方式來處理這種狀況的時候,我了解到這一切的混亂都是我的錯誤;我必須在老板麵前承認。
“我走進他的辦公室,告訴他我犯了一個錯誤,然後把整個情形告訴了他,他大發脾氣地說這應該是人事部門的錯誤,但我重複地說這是我的錯誤。他又大聲地指責是會計部門的疏忽,我又解釋說這是我的錯誤。他又責怪辦公室另外兩個同事,但是我一再地說這是我的錯誤。最後他看著我說,‘好吧,這是你的錯誤。現在把這個問題解決掉吧。'這項錯誤改正過來了,而沒有給任何人帶來麻煩。我覺得我很不錯,因為我能夠處理一個緊張的狀況,,並且有勇氣不去尋找借口。自那以後,我的老板就更加看重我了。”
即使傻瓜也會為自己的錯誤辯護,但能承認自己錯誤的人,卻會淩駕於其他人,而有一種高貴怡然的感覺。比方說,曆史上對南北戰爭時的李將軍有一筆極好的記載,就是他把畢克德在蓋茨堡的失敗完全歸咎在自己身上。畢克德那次的進攻,無疑是西方世界最顯赫、最輝煌的一場戰鬥。畢克德本身就很輝煌。他長發披肩;而且跟拿破侖在意大利戰役一樣,他幾乎每天都在戰場寫情書。在那悲劇性的七月以後,當他的軍帽斜戴在右耳上方,輕盈地前進時,他那群效忠的部隊不禁為他喝彩起來。他們喝彩著,跟隨他向前衝刺。軍旗翻飛,軍刀閃耀,軍容威武,驍勇,壯大,北軍也不禁發出喃喃地讚賞。
畢克德的隊伍輕鬆地向前衝鋒,穿過果園和玉米田,踏過花草,翻過小山,同時,北軍大炮一直沒有停止向他們轟擊。但他們挺進,毫不退縮。
突然北軍步兵從隱伏的墓地山脊後麵竄出,對著畢克德那毫無預防的軍隊,一陣又一陣地開槍。山間硝煙四起,慘狀有如屠場,火山爆發。幾分鍾之內,畢克德所有的旅長,全部陣亡,五千士兵折損五分之四。阿米士德統率其餘部隊衝刺,奔上石牆,把軍帽頂在指揮刀上揮動,高喊:“弟兄們,宰了他們!”
他們做到了。他們跑過石牆,用槍把、刺刀拚死肉搏,終於使南軍軍旗在那兒飄揚了一會兒。雖然那隻是短暫的一會兒,但卻是南軍的輝煌紀錄。
畢克德的衝刺——勇猛、光榮,然而卻是失敗的開始。李將軍失敗了。他沒辦法突破北方,而他也知道這點。南方的命運決定了。
李將軍大感懊喪,震驚不已,他將辭呈送上南方的戴維斯總統,請求改派“一個更年輕有為之士”。如果李將軍要把畢克德的進攻所造成的慘敗歸咎於任何人的話,他可以找十個借口。有些師長失職啦。騎兵到得太晚不能接應步兵啦。這也不對,那也錯了。
但是李將軍太高明,不願意責備別人,當殘兵從前線退回南方戰線時,李將軍親自出迎,自我譴責起來。“這是我的過失,”他承認說,“是我,我一個人,使這場戰鬥打敗了。”
曆史上很少將軍有這種勇氣和情操,承認自己並獨負戰爭失敗的責任。
艾柏·赫馬是位最獨具風格的作家之一,他那尖銳的筆經常惹起強烈的不滿。但是赫馬少見的做人技巧,常常將他的敵人變成為朋友。
例如,當一些憤怒的讀者寫信給他,表示對他的某些文章不以為然,結尾又痛罵他一頓時,赫馬就如此回複:
“回想起來,我也不盡然同意自己。我昨天所寫的東西,今天不見得全部注意。我很高興知道你對這件事的看法。下回你在附近時,歡迎駕臨,我們可以交換意見。遙祝誠意。赫馬謹上”
別忘了卡耐基告訴你有“用爭鬥的方法,你絕不會得到好的結果,但用讓步的方法,收獲會比預期的高出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