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墜落蒼穹(1 / 1)

“落落,這裏還是和三年前你離開的時候一樣。我一直保持原樣,沒有動過。”男子把落音的行李拿進一間套房。這棟樓位於市中心共有20層,現在,落音正站在第20層上。

落音沒有答話,徑直走到大大的落地窗前。外麵,還在下著雨,玻璃窗外的世界看起來支離破碎,雜亂陰鬱。行人車輛都很渺小,像螞蟻一樣前行。天空是灰色,不知道它本來就是這個顏色,還是因為覆蓋了陰鬱?剛才在櫻花林裏的快樂變成了一種模糊的悵惘,似乎真實,又似夢幻。“你早知道,我會回來?”

“你決定的事,似乎沒有人能阻止。一如三年前。”男子歎了一口氣。

“那你還阻止我?弄了一大堆書讓我念。”落音轉過頭。

“我隻是希望你能快樂。回來,隻會讓你想起以前的事,隻會讓你難過。”

“離開,我就會快樂了嗎?逃避,會帶來更多的痛苦。我必須麵對一切。”落音的嘴角又浮起了笑意。

“你真的長大了。”

“是嗎?其實,你不必這樣特意幫我留房子。你為我做的,已經夠多了。”

“傻話。這是我該做的。晚上,我來接你,一起去出席一個宴會。”男子寵溺地摸了摸落音的頭。

“好。”落音回以一個甜甜的笑容。

“好好休息,我先去公司一趟。”男子轉身要離開。

“謝謝你!”就在男子轉開門把手的一刹那,落音開口說。

“我們之間用得著言謝嗎?乖,我走了。”男子身體一震,關上了門。

落音洗了個澡,躺在床上,很快就進入了夢鄉。直到下午6點,才悠悠轉醒。

雨已經停了,不知道什麼時候出來的太陽正在西沉。一片紅色撒進屋裏。落音翻身下床,倒了一杯水。這屋子,他真的花了不少心思呢。不僅家具一塵不染,連水和食物都幫我準備好了。

落音披上外套,打開了一扇門,拾級而上,來到了屋頂的天台。在夕陽的映照下,大地一片火紅。三年前,落音回來,非要找一個可以看見日落的地方住。青年為此差點把這個城市翻過來,才找到了這裏。黃昏的時候,這裏是這個城市唯一能夠看到日落的地方。也許,很多人喜歡看日出,因為日出代表著新的開始、新的希望。但落音不是,落音就是喜歡落日那種淒豔的悲壯,因為落音身體裏有太多的悲觀因子,更重要的是,落日之後,便是夜晚,屬於落音的夜晚。落音走到橫欄邊,用手輕輕撫過曾經坐過的地方,然後,慢慢地坐下,從口袋裏拿出幾張紙,折成幾隻紙飛機,看著它們飛出去。順著風,有的飛到了落音看不到的地方,更多的是風力不足地墜落。人還是以前的人,景似乎也還是以前的景。隻是,三年了,人的心境有了很大的改變,落音不再是那個小女孩了。他呢?他是否還是那個他?他是否已離開了這個城市?他還記得我嗎?一切都茫無頭緒,一如他的闖入、他的消失、他的情感,都籠罩在迷霧中。其實,落音這次回來,隻是憑的直覺,希望有一個答案,不管結果如何,都給自己一個了結。她摸出手機,打開電話簿,一個封藏了三年的號碼越入眼簾,始終,她都沒有把它刪去。落音的手微微有些顫抖,既然想做就做吧。她編輯了一條短信:我回來了。收件人:白凡。

夕陽已經消失不見,夜晚就要降臨。落音整理了一下心情,嘴角又勾起了一抹動人心魄的微笑,我終於回來了。落音走下樓,打開了行李箱,裏麵隻有四樣東西:手提電腦、衣服、水晶杯、化妝品。落音的衣服隻有四種顏色,白、黑、藍、紫,而且,都是純色的;水晶杯隻有四個;化妝品隻有四種,眉筆、口紅、麵霜、眼影。落音拿出電腦,打開,上了qq,她的網名是:冰藍。雖然希望渺茫,但她想試一試,或許,這會是個機會。她挑了一件藍色的小禮服,開始化妝。書上說,天生麗質的美女都不用化妝。這在落音看來全是騙人的謊話。哪有人可以生得毫無瑕疵,不用保養,皮膚就會很好?必要的化妝可以讓美女更美,醜女變美。否則,世界上的化妝品製造商不是都要去喝西北風了嗎?落音畫了畫眉,塗了塗口紅,擦了點藍色眼影,從鞋櫃裏拿了雙藍色高跟鞋穿上。對於落音來說,化妝不是一種變美的途徑,相反地,落音還是不化妝好看地多。當然,不是她化不好,而是,她不想化好。因為,一化妝就等於給自己戴上了一張虛偽的麵具,沒有一張麵具是美麗的,越刻意,越醜陋。但今晚,她必須戴上麵具,因為她要去看這個城市的人的麵具有沒有新意。

門鈴準時在六點半響起。他的習慣還是沒變,落音打開門,是那個男子。

“你化妝了?”男子似乎有些不悅地看著落音的臉,“幹嘛要把自己的臉糟蹋成這樣?”

“有什麼重要呢?不然就錯過了好戲。我有預感,今晚,會很有趣。”落音挽起男子的手臂,向樓下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