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個中秋之夜。
古色古香的房間中,燭火通明,人影逶迤。
諸葛南衣呆呆的站在窗前,看著窗外那一棵梅樹,怔怔的發著呆,眼淚不禁流了出來。
燈火通明的宅院之中,歡聲笑語不斷傳出,賓客交杯把盞的聲音,如同魔咒般,不斷侵襲著諸葛南衣的耳膜。
她想起那一年冬天,哥哥自小的弱症犯了,父親雲遊,不知死活,她能求的也隻有堂叔父一家了。
她在寒風中跪在結了冰的地麵上,感覺膝蓋都快失去了知覺。
是那個人,是他如天神般站在她的麵前,給了她一塊金餅子。
就是那一塊金餅子,令她芳心暗許。
因為她的美貌,堂叔祖父提出要把她送去服侍他。
哥哥說即便諸葛家已經不再輝煌,諸葛家的組訓,諸葛家的女兒是不能做妾的。
可是是她自己,是她一廂情願要跟著他。
如今,謝家的女兒嫁進門來到主母,豫章郡公府已經沒有她的位置了吧。
諸葛南衣自嘲一笑,明明她是個穿越人,卻將日子過成如今這樣,當真是丟穿越人的臉啊。
到底是什麼迷了心竅,才會來做一個她最不恥的妾室呢。
她拉開門,呆呆的走進院子裏,看著這如虛幻般的繁華美景,淚流不止。
一個尖利的女聲突然突兀的從她背後傳來,“你這賤婢,夫人不是已經打發你收拾東西離開麼。你怎麼還在這裏,難道還想著郎君能夠留下你麼,是的,即便你苦苦哀求,郎君不也將你休棄了麼。”
諸葛南衣轉過頭,見一個嬌小的女子站在她的身後,麵目猙獰。
是的,她認識她,這個女子是新夫人陪嫁的侍女。
她的話又讓諸葛南衣想起那個男人冷漠的麵孔了,是的,即便她苦苦哀求,他仍舊是不顧多年情分,將她休棄。她曾經以為,這麼多年,他身邊隻有她,他應該也是愛她的。
可是她的自以為是,卻在他要迎娶謝家小姐之時,化為了泡影。
即便他迎娶的隻是謝家的庶女,他卻為了她,趕她離開。
是啊,她諸葛南衣有什麼呢。
謝家女郎,是堂堂的四姓女,在這個注重門第家室的東晉,她諸葛一姓已經是昨日黃花。
即便先祖諸葛孔明,赫赫有名,可是如今,諸葛一姓,早已經不在高門大姓之中。
人們隻記得江左有王謝袁蕭,誰還記得曾經輝煌的江左諸葛一姓呢。
諸葛南衣還在沉思,那嬌小個子的侍女,卻暗暗用嫉恨的目光看著眼前的女子。
她是女郎的陪嫁,日後自然也是要伺候郎君的。郎君偉岸不凡,女郎說他裏是很看重這個賤蹄子的,所以不可輕舉妄動。
原本女郎打算嫁了進來,就用主母的手段好好收拾這個賤人。
卻沒想到郎君為了保護這個女人不受主母欺壓,已經提前休棄了這個女人。
她還知道,郎君打算在建康城外找一個僻靜的院子,好好保護這個女人。
如今女郎與郎君第一日新婚,自然是沒有時間來跟她見麵。
可是這個狐媚子如果再跟郎君見麵了,女郎與她日後自然是討不了好。
想到這裏,嬌小的女子眼珠一轉,心裏暗暗下了決心。
女郎已經安排好人收拾這個狐媚子,隻要她是自己走出府門的,郎君日後自然怪不到女郎頭上。
嬌小的侍女嘖嘖笑了兩聲,她嗤笑道:“在郎君的心裏,你就連條狗都不如,說拋棄就拋棄。我要是你,幹脆就跳到江水裏淹死算了,免得活在世上丟臉。”
嬌小侍女惡毒的話語一句接一句。可是不管她怎麼挖苦諷刺,諸葛南衣卻是一聲沒吭,任憑她說。
她隻是近乎呆愣的看著空中的夜色,神色一片茫然。
嬌小的侍女見她一聲不吭,咯咯笑道:“是的,聽說你即便跟在郎君身邊那麼多年,卻連一個妾室的名分都沒有。真真是丟了你們諸葛一門的臉,要笑死人了。”
這一句話,卻如一把劍,直直的刺進諸葛南衣的心髒。
她的心驀然一痛,簡直不能呼吸。
是啊,何止是名分,那個人,她跟在他身邊三年,她都沒有碰過她。
她曾經還以為這是他對她的尊重,現在才知道,是對她不屑一顧吧。
嬌小侍女見諸葛南衣對這句話有了反應,勾唇一笑,繼續說道:“諸葛氏有你這種女兒,真真也是太丟人了。”
諸葛南衣突然轉過身,將視線牢牢鎖在她的身上,那目光中森寒,讓嬌小的侍女不禁身子一顫。
諸葛南衣朝嬌小的侍女逼近一步,在她身前停下。
她上下打量著嬌小侍女,視線中慢慢都是嘲諷。
“即便我不行,你以為你,又算哪顆蔥,我好歹是諸葛氏的嫡女,而你呢,你有姓氏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