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小姑子,公子一看就是貴人還需要驅使你幹嘛。”
士族,是平民百姓心中如天神般的存在。如果他們之前眼前的郎君是而琅琊王氏,想必就不止是嗤笑了。
但諸葛南衣也沒有開玩笑,她看著王涼,神色鄭重。雖然王涼不知道她知道他的身份,但她是知道他的。
憑借她重生一世的先機,她相信,日後總能還掉這次的人情。
不管如何,哀求也要讓王三郎將馬車借給她。
“時間緊急,還請郎君恩準。”諸葛南衣又俯身一拜。
坐在少年身邊的侍女原本就是一臉怒色,現在再看諸葛南衣的容貌,更是怒火中燒,隻覺得這小姑子,絕對是故意來攀附自己郎君的。
見她目光炯炯的看著他,少年低頭一笑,“好,就得你一諾,隻是馬車卻是不能借你,你要去何處,我可以送你去。”
他說到這裏,用眼神示意了下身旁跪坐著的白衣侍女,那侍女得到示意,一臉怒氣的從馬車中跪趴出來,坐在車轅上。
“女郎請進。”白衣侍女咬牙切齒的躬身道。
諸葛南衣楞了一下,回頭看了下還在馬車下站著的淺草和伯叟。
她輕輕點了點頭,吩咐道:“我去晉陵山上接哥哥,淺草你與伯叟在家中等我,千瓦不要去晉陵山。”
說完,她進了馬車,放下了幕簾,“還請郎君請仆役加急趕車。”
少年哈哈一笑,吩咐道:“真真是有趣,王意,快些趕車,速去晉陵山。”
說罷,那先前與諸葛南衣爭論的叫王意的男子,同那白衣婢女一起坐上車轅,重重的揚起馬鞭。
“駕。”
諸葛南衣從車窗往外看,見馬車快速的駛離市集,她鬆了口氣,提起的心重重落下。
見還有許多小姑子跟在少年的馬車後麵奔跑,她想起前世在建康,每每王涼出行,市集總是被堵的水泄不通,忍不住笑了出聲。
見她突然發笑,少年黝黑的眸子閃過一絲亮光,卻是沒有說話,將頭依在靠枕上閉眸休息。
諸葛南衣也沒有說話,她隻是將車窗上的簾子掀開一條縫隙,往外看著。
王意果然將車行駛的飛快,不一會兒,馬車已經從喧鬧的晉陵城中駛出。
此時馬車窗外一閃而過的,是晉陵城外遍地的良田,那連綿千畝的翠綠,似一副墨綠油畫鋪開,鮮嫩的綠色,生機勃勃,令她重生以來一直緊繃的心情,稍稍得到了紓解。
真美啊,活著真好,這重來的一世,就從今日開始改變。
諸葛南衣暗暗下定決定。
在她看著車窗外美景的時候,少年卻睜開眼眸,若有所思的打量著她。
桃花庵在距離晉陵城外二十裏的桃花山上,桃花庵私塾在晉陵周邊也算是鼎鼎有名。
隻因為東晉有名的畫盛顧愷之,和畫仙陸機,都在桃花山中隱居。這些遠來求學士族子弟想著,倘若有有機緣的子弟能被他們指點一二,在東晉士子之中也能夠名聲鵲起,如果能夠成為他二人的關門弟子,更是生平幸事。
因此很多吳郡山陰等地的二三等士族子弟,也有遠來晉陵山求學的。
前世八月十五的禍事發生之後,百姓傳言說是山神發難,才死了那麼些人。桃花庵私塾的名聲也因此一落千丈,再加上顧愷之和陸機不知什麼緣由,不再在那裏隱居了,桃花庵學堂最終不再收弟子。也因此,哥哥最終沒有合適的學堂可上,日日在家,蹉跎了年華。
倘若她能夠阻止那些士子回家,這次沒有人傷亡,想必桃花庵學堂,就能夠繼續教書育人。
那哥哥也不愁無學可上,更不會在家日日哀傷他那些死去的同窗了。
想到這裏,她隻恨不得馬車能夠長上翅膀,飛上晉陵山。
隻是稍後,她要用什麼緣由,阻止哥哥的那些同窗回家呢。
這次沐休的時間不短,晉陵周邊的那些子弟,想必都是心急歸家過中秋佳節的。她等一下,如何勸阻呢。
諸葛南衣不由得又心焦起來。
見靠窗而坐的少女,臉上一時閃過喜悅,一時閃過悲傷,一時閃過急切,眾多的情緒在如此稚嫩的麵容上不斷閃現,少年目光愈加深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