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浮生若夢又一朝(2 / 2)

諸葛南衣深深歎了口氣,她已經明白為什麼這陳之道要陷害哥哥了。

“你靠自己努力本沒有錯,錯就錯在,你心胸狹隘,見不得那些比你更有天分,如此狹隘的心胸,我真的覺得你愧為長文公的後人,天後海闊任魚躍,真正有才華的人,是不會被埋沒的。”說罷,她搖了搖頭,神色中滿是可惜。

諸葛南衣一時激動,看到陳之道想起前世的自己,一時感同身受抒發的言論,卻叫顧愷之與那一眾學子全都愣住了。

如此智慧卻又通透的道理,他們尚且看不懂,卻從一個還稍顯稚嫩的小姑子口中說出,真是叫人驚歎阿。

眾位學子看向諸葛南衣兄妹的目光都鄭重起來,他們兄妹都如此聰慧,即便諸葛氏隻是寒族,也叫人欽佩。

就連顧愷之看向諸葛南衣的目光中也多了絲鄭重。

“陳之道,這小姑子年紀並你還小,卻如此通透,你也該羞愧,今日之事,我念你在我桃花庵向來也是守規矩的,就不將你送官法辦了。你走吧,日後不要再說是我桃花庵中的學子。”

顧愷之是惜才之人,他看向陳之道,歎了口氣。陳之道讀書的天分雖然比不上諸葛白,但他在作畫上卻十分有天分,顧愷之雖然不再收弟子,但也想過,日後稍稍指導他一下。假若他能心懷廣博,在書畫方麵日後也是能有一番作為的。可惜可惜了。

這世上,在作畫上能受顧愷之指點的,也是寥寥無幾了。 陳之道並不知道他的狹隘,會讓他的人生錯過如此好的一個機會。見顧愷之隻是將他逐出桃花庵,他楞了一下,半晌,卻是紅著眼眶慢慢的從地上站了起來。

他沒有說話,隻是朝顧愷之跪趴下行了一個大禮,又將視線在內室上的眾多學子臉上劃過。見丁小郎君隻是怒視著他卻沒有說話。而諸葛白兄妹臉上並無藐視之意,他低下了頭,朝眾人鞠了一躬,才又站起身,有些踉蹌的走出了內室。

諸葛南衣看著陳之道走出內室,目光有些飄忽,這世上的每個人都有被原諒一次的機會。

“陳之道有錯,錯就錯在他心胸實在狹隘,但今日之事,你等眾人也皆有錯。”

顧凱之坐在長幾案前,抿了一口那小童不知何時上的茶,看向內室的眾多學子。

“願聽夫子教誨。”

“好,今日我就給你們授上一課。”顧愷之將目光看向諸葛南衣,拍了拍他案幾旁的跪塌,示意諸葛南衣過去。

諸葛南衣輕移蓮步,走到顧愷之身側,跪坐下來。

“在我授課之後,你等要像今日被你們冤枉的諸葛白致歉。”

“請夫子明示。”

“明辨是非。今日就談一個辯字。你等與諸葛白同為同窗,那就有著同窗之誼,卻不分青紅皂白,就確定他為凶手。案犯尚且有上告天聽得權利,你等卻不聽他辯解,倘若不是這小姑子,諸葛白平白受冤,你等心中難道沒有愧麼。”

顧愷之言辭犀利,目光沉重的看著這內室內的許多學子。

“你們在我桃花庵中求學,雖然我不管這諸多事宜,但卻不想桃花庵中的子弟都是耳瞎目盲,不明辨是非之人。”

那原本還高高在上的士族子弟們,原本年紀也不過十五六歲,此刻被顧愷之一番指責,有些麵色通紅,有些目光閃爍,看那丁小郎君,倒是麵色赤紅一臉羞愧。

“不過知錯就改善莫大焉。”顧愷之話音一落,卻見那小童從外室彎腰走了進來。他走到顧愷之的案幾旁,在他的耳旁,小聲的說了一句話,說完卻是看了諸葛南衣一眼,退了出去。

而顧愷之此時神情中的震驚,諸葛南衣看的分明。她能猜到那小童適才在顧愷之耳邊說了什麼。

想必是那小童為了攔住顧愷之下山,將自己說要爆發泥石流的話告訴了他。顧愷之必定是將信將疑的派人去查看消息了。如今她們在學堂內耽擱了這許久,外麵必定已經下起了暴雨,說不定泥石流也已經爆發。

諸葛南衣十分慶幸,她剛才編織了一個家中有寶物的謊言,不然這事,實在不好解釋。如果被人知道她能預料後事,估計她不是被燒死,就是被上位者囚禁作為工具。

這兩點,哪一點她都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