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衣勉力坐起身抓住了窗欞,閉上眼睛正要冒險一跳時,。南衣隻聽到一聲慘烈的牛眸聲,感覺車子往前滑動了幾丈,原本奔馳的牛車卻忽然間猛的停了下來。
南衣和淺草在車廂裏被拖的天旋地轉,半晌,她終於緩了過來,忽然聽到伯叟急呼聲在耳畔,她睜開眼睛,揉了揉劇痛的額頭,轉身卻見淺草已經暈了過去躺在她身側。
南衣掙紮著和伯叟扶著淺草爬出了車廂,心髒還在劇烈的跳動,她顫抖著抬起頭一看,才發現牛車已經仰麵翻到在崖坡邊上,一隻輪子已經不見了,此刻那隻老牛跪趴在崖邊上,兩隻腿上各有一隻利劍刺穿了腿骨。
她驚魂未定,雙腿還有些發軟,卻伸出手探了探淺草的鼻息,見她呼吸均勻,隻是暈了過去,頓時鬆了口氣。但聽伯叟在她身旁焦急的詢問,“女郎女郎你沒事吧,老奴真是罪該萬死。”
南衣知道伯叟擔憂自己,勉強一笑,安慰道:“我。。。。。。已經沒事了,再坐坐便好了,伯叟勿要責怪自己。”
見她胳膊和腿看起來都是好的,隻是手上和額頭上有些擦傷。伯叟這才鬆了口氣,抬頭望向那適才箭射過來的方向。
那黑衣的勁裝男子依然端坐在馬上,看著這邊,絲毫沒有下馬過來道歉問詢的意思。雖然他也算間接救了自家女郎一命,但倘若不是因為那塊石頭,伯叟怒火中燒,站起身來朝著那人的方向,怒罵道:“我家小姑子今日倘若有個三長兩短,老仆跟你們沒完,你們搶路也就罷了,還行的那麼快,要不是那塊濺起的石子打到牛眼,會有此禍端麼。“
那黑衣男子身後的一眾人見伯叟如此,臉色微變,其中一人嗬斥道:“大膽,竟然敢對我家主人無禮,要不是我家主人,你的牛車早就落到崖坡下麵去了。”
“我管你們是誰,天下之大難道還不講一個禮字,要不是你們的馬打起石子,我的女郎怎麼會差點沒命,我告訴你,就算你是士族,也不能這般無禮。“伯叟絲毫不退讓的回道。
隨從勃然大怒,:“放肆,你可知我家主人是誰。”
伯叟還待要再回,南衣卻是掙紮著站起身來,朝那方向看了一眼,冷淡道:“罷了伯叟,何必雞同鴨講,再者這位壯士也算救了我們性命,一報還一報,就當扯平了罷。”
南衣雖沒有直接說明,但那句雞同鴨講卻一下子刺的那邊的隨從怒的要拔刀,那男子清冷的目光隔著幕簾朝那站起身來的小姑子看了過來,神色中怔忪了一下,隻擺了擺手阻止他身後的隨從再說下去。
他從腰間掏出一錠金子,遞給他身後的仆從,命他送到伯叟跟前,聲音有絲歉疚道:“就依這位小姑子所說,一報還一報,隻是我射傷了你的老牛,就按市價賠償給你,剩下的給小姑子壓壓驚。”隨即打馬轉身離去,一眾侍從也跟著走了,那送金子的那位,見伯叟不接,將金子扔到地上,也走了,一隊馬蹄聲迅速消失在耳畔。
伯叟氣的跺腳大罵起來,南衣卻是呆呆的站在那裏,半晌沒有回神。
隔著幕簾,看不清樣貌,那人也隻是說了一句話,南衣卻如墜冰窟。
南衣怔忪著呆站在地上,一絲不知是恨還是茫然淚滴落下來,伯叟眼見她突然哭了,驚恐不已,忙拚命告罪。
呆呆的聽著伯叟在自己耳邊告罪,南衣有些迷惘的情緒在看到他枯幹的手指時,瞬間清明了過來。她深呼了口氣,努力穩住身子站起來,朝那跪趴在地上的老牛奔去。
她蹲下身來,見那老牛可憐的趴在地上,兩隻頂上是黑色翎羽的利箭貫穿老牛的腿骨,腿骨上血淋淋一片。南衣摸了摸老牛的脊背,用手指輕輕摩擦這利劍的上端,感覺那內側的地方卻是有一個凹凸不平的地方。
心中的猜想被證實,這確實是他自己的佩箭才會做的標記。
南衣全身的氣力突然一下子被抽空,跌坐在地上。她垂直頭,神色有絲茫然。雖早早已經想清楚,這重來的一生倘若再碰到他,就權當一個從不相識的陌生人。彼此這一世再不要有交集才好。
那幾千個日夜的相互陪伴,那彼此視線交彙時的心悸,那熟悉的一如既往清冷的聲音,雖然她到後來才覺得也許自己從沒真正了解過他。但那幾千個日夜的相守,她絕不會聽錯,就是他,那個負心人。
隻是她卻從未曾想過,這一世的相遇比那一世來的更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