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新相識,約翰·臘克斯頓勳爵推開門,打開了電燈。好多盞燈把我們麵前整個的大房間照得雪亮。站在房內我向四周打量,我的一個總印象是極端的舒適和雅致。到處可見一個有錢人口味上的奢侈和一個單身漢漫不經心的雜亂無章。值錢的毛皮和來自某些東方市場的不尋常的席子,隨意地扔在地板上。牆上密密地掛著圖片和複製的畫。拳擊家,女巴蕾舞演員,賽馬的速寫和弗羅貢納德以及夢幻般的特納[注]混在一起。但是在這些不同的裝飾品中間,夾雜著一個偉大的全能體育家和運動員在他全盛的日子獲得的那些獎品、銀杯。一隻深藍的槳和一隻櫻桃紅的槳交叉地擺在壁爐台上。上下掛著練劍用的鈍頭劍和拳擊手套。屋子四周是來自世界各地稀有獵物沉重的頭,其中有很難見到的白犀牛的頭。
值錢的紅色地毯中間,是一張美麗的油成黑色和金黃、鑲著玻璃標記的桌子。桌子上放著一個裝雪前煙的銀托盤。默不作聲的主人給兩隻高杯子倒滿了酒,指給我一張扶手椅坐下,把一杯酒放到我跟前,又遞給我一支長長的哈瓦那雪茄。而後他自己坐在另一張扶手椅上,用他那奇怪的眼睛看著我--冷冷的淺藍色的眼睛,一種冰凍的湖的顏色。
他的臉我早已從很多照片上熟悉了--特別隆起的鼻子,下陷的兩腮,黑頭發,中間有點拔頂了,上唇留著胡於,向外伸的下顏下也有一小簇胡須。由於風吹日曬,他的皮膚是黑的。他的眼毛密密的,使得那雙叫人感到發冷的眼睛幾乎顯得凶惡了。他的身高六英尺,但是由於肩膀寬,顯得矮了點。這就是那有名的旅行家約翰·臘克斯頓勳爵,他坐著抽雪茄煙,默不作聲地望著我。
"好了,"他終於說話了,"我們已經進去了,並且決定了,我要好的朋友。"(這個古怪的稱呼他說到一塊就象我邀好的朋友。)"我們跳了一步,你和我。我想,你去參加會的時候,頭腦裏還沒有這個打算--是不是哪?"
"沒這個打算。"
"我也一樣。沒這個想法。哎,我從烏幹達回來才三個星期,已經在蘇格蘭鄉下租了所房子。你怎麼會喜歡這一行的?"
"嗯,我是《每日新聞報》的記者。"
"是,你誌願參加的時候,你這樣說過了。我順便給你說一聲,假如你願意幫助我,我有點小事求你。"
"請說吧!"
"不怕冒險嗎?"
"什麼樣的險?"
"嗯,是拜令傑--他是個險。你聽說過他?"
"沒有。"
"哎呀,小夥予,你在那兒生活的?約翰·拜令傑是這個國家北部最好的運動員。算了,這是個公開的秘密了,他退出訓練,因為酒喝得太凶了。星期二他醉了,打那以後,他象個惡魔似的。他的房間就在這間屋子的上邊。大夫說,他得吃點東西,但是他躺在床上,身邊有支左輪手槍,發誓說。誰要靠近他,他就把六顆子彈全打到那人身上,他的傭人不敢進去,他百發百中。可你總不能讓一個著名的常勝選手就這樣死掉啊--是不是?"
"那你想怎麼辦呢?"我問。
"哈,我的意見是你和我能用個上衣蒙上他。他也許正睡覺,最壞他也隻能打中我們中間的一個,另一個會蒙上他。"
我不認為我是一個特別勇敢的人。我有愛爾蘭人的那種幻想,這使得不知道的東西比它真正的狀況更可怕。我想我能夠飛越絕壁,如果我能這樣做的勇氣被懷疑的活,然而這當然不是勇氣,而是驕做和害怕勇氣被人懷疑才使我這樣做。因此,我用一種不在意的腔調回答,我準備去。臘克斯頓勳爵還在說什麼危險危險的話,這隻使得我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