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1 / 3)

高中快畢業,我的遠房哥哥,武漢軍區張平政委的秘書,走後門讓我當了兵,這可是天大的喜事。

“你真光榮,參了軍。”孫蕾眼含淚水,靜靜地看著我。

“當兵很苦,這是我哥說的。”我看著孫蕾。

“那你受不了苦怎麼辦?”她睜大吃驚的眼睛看著我說。

“別人受得了,我也受得了。我不怕苦。”我說,挺了挺胸脯,覺得自己就是一個軍人。

“嗯——”她點著頭說,“我真想和你一道去當兵,好照顧你。”

“你不能。”我說。

“為什麼?我有海外關係?”她問。

“我和你不一樣。一個天上,一個地下。”我說。

“我知道了,你為什麼老是疏遠我,不想理我,你是把我當成了天。現在,我告訴你,夏銘,我是地,和你一樣的地,我不喜歡你用異樣的眼光看待我。我的意思你明白嗎?”她用力抿緊嘴唇,防止淚水溢出。

我默默地看著她稚氣的麵容,一種喜歡她的真情實感湧上心頭。我對自己說:大膽一些,親一下麵前你曾經傷害過的姑娘。

月亮凝凍在夜空,似一麵鏡子。融融的月光,灑在我和她的身上,清冷而凝重。

“把你的手給我。”我說。

她下意識地把手藏在身後喃喃地問:“為……為什麼?”

“我要牽你的手。”我動情地說。

“這……不大好吧。”她扭身背向我。

我捉住她的手,緊緊的。

她回身想把手從我手中抽出,但輕輕拔了幾下,又緊緊握住我的手,眼含嬌羞,鬢發微亂,兩頰泛暈。

“把嘴張開,我要親你。”我又說。

她撲哧一笑,羞紅著臉低聲說:“親吻……哪有張嘴的。”說完,長長的睫毛一合,閉上眼睛,薄薄的唇帶著笑靨微閉。

我雙手捧住孫蕾的頭,將嘴唇壓在她的嬌唇上,長久地深吻著。

她用雙手勾住我的脖子,全身顫抖,呼吸急促。

“你到了部隊一定要給我寫信啊!”她流淚了,是從她那讓人心顫的脈脈含情的眼睛流出來的。

“不!真正的軍人風采,是沒有兒女情長的。”我鏗鏘有力地回答。

……

這是一個光禿禿的土崗,一排坯磚紅瓦房,殘留著牲畜的腥氣。牆根攤著麥秸,鋪著墊褥,白床單上,綠色軍被棱角分明成一線排列。

這就是我的新兵連營房。

新兵連首先是隊列訓練。我們武漢十二個新兵,分兩排列隊看班長示範。班長收腹挺胸,小眼平視,幹瘦的身軀透著軍人的氣質。

“夏銘,出列。”班長厲聲命令。

我走出隊列。

“立正”“向左——轉”“向右——轉”,班長發出口令。

在眾目睽睽之下,我緊張,該左轉向右,右轉向左,全班戰友哈哈大笑。

我羞憤,索性立正不動。

“熊包!”班長氣得跺腳。

晚上開班務會,班長虎著臉狠批我:“夏銘在隊列訓練中,左右不分,這是精力不集中的表現,甚至不聽指揮,擺城市兵的臭架子,熊!這算什麼?軍人的天職就是服從命令。”

我恨班長。

這天,我渾身無力,前額滾燙,仍參加走正步。

“一——”“二——”,班長發出分解口令。

我晃晃悠悠。

“夏銘,抬高左腳,右腳立穩,別像個娘們。”班長繃著臉訓斥道。

我咬緊牙,振作精神,按班長的指令站穩。

蕭蕭北風,刮得人的臉和手生疼。我大汗淋漓。

訓練結束,午飯是饅頭加大蔥煮白蘿卜。我肚子餓,嘴裏沒味。我把吃了幾口的半個饅頭隨手扔到泔水桶邊。

“你把饅頭撿起來給我吃啦!”班長凶神惡煞衝我吼道。

我驚愕地望著班長。

班長撿起饅頭去皮遞給我罵道:“我操你娘,這白的饅頭,扔了,你不把它吃掉,開班務會批你。”

我白飯都吃過,況且這半個饅頭。我用白開水像吞藥一樣咽下了我扔的饅頭。

……

“吃藥。”班長搖晃著我的肩膀說。

我睜眼看,班長側身坐在我的身邊,目光柔和。

“你病了,也不跟我說說。”班長停頓一下說,“中午,我不該對你發那麼大火。你不知道,我們那山旮旯裏窮,年成不好,紅薯粥都喝不上,所以,我一看有人糟蹋糧食,心裏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