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在去學校之前我特意去超市買了很多零碎小吃帶給芊味,芊味喜歡坐在宿舍的床上吃東西,在這點她與很多嬌生慣養的女孩一樣,我隻聽她說過,還真沒見過她坐在床上吃東西的樣子。我想象一下,就覺得很好笑,別人坐擁書城,她是坐擁食品城。
芊味的家在另一座城市裏,離這裏坐火車大概要兩個小時,坐汽車走高速也差不多時間。
有時我問她,什麼時候讓我開車送你回家呢。
她就說,那你等著吧。
我接著說,還是先讓我開車帶你回家吧。
她看也不看我一下,就說,那你繼續等著吧。
我隻好笑起來,我要的生活,也不過如此。彼此保持距離,夾雜著絲微調皮,如果還想深入下去,就會覺得時機未到,就會猶豫不定。我不是雙魚座,可是行事卻有雙魚座的天性。
直到後來,我才明白,當我的麵前站著佟筠的時候,我所有的行動都是堅決到毫不猶豫的,甚至在她明白過來之前,我已經開始行動了。
芊味已經在校門口等我了,她遠遠看到我的黑皮車,就朝我揮手。我在路邊停好車,拎了大袋的東西走過去。
她看著我,表情有些奇怪,大概覺得我的大袋東西不至於是給她的。我有些得意,覺得自己的這一決定很英明。這些東西雖然算不得什麼但是也足以讓一個女孩的心稍稍蕩漾一下。看來我這身汙泥之氣是洗不掉了,在這個事情上,竟然有如此看法。
我將東西遞給芊味,看著她,沒說話,這個時候我不知說什麼好,怕自己的話一出口就壞了氣氛。
她接過東西,臉微微一紅,也沒說話。
沉默了10秒之後,我馬上想到其實還有正題,票才是我此行的目的。
於是我說,票我都拿來了,你去分給她們吧。
芊味稍一沉吟,說,如果她們問我,我怎麼說呢。
我有些驚奇,說,你不是已經跟她們說了嗎?
她笑起來,說,還沒呢,我可不是報喜的喜鵲呀。
我愣了下,知道自己又被涮了,我說,大概在45分鍾之前,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你跟我說,你已經跟同學說了,還問我佟老師的票準備給幾張呢。
你就信啦。她說。她的表情讓我覺得很孩子氣,隻是這樣的惡作劇可不高明。我說,那我應該相信你剛才說的還是現在說的。
她說,當然是相信我現在說的,我已經提醒你了。
我歎口氣,說,你跟你同學隨便怎麼說都行,但你跟佟老師要說是一位朋友送的票。
怎麼是朋友呢。芊味說,她根本不認識你呢。
她會認識我的。我說。我忽然有些傷感,目光開始遊離,遠遠地摸到天邊的一絲無奈。
芊味說,我對老師是撒不來謊的,我要實話實說的。
那你怎麼說呢。
我會說是嚴軾送的。要是她問我嚴軾是誰,我就說嚴軾是我一位朋友的朋友,很仰慕老師,特意送的票。她或許會覺得奇怪,怎麼會被陌生人仰慕。到那個時候,我說嚴軾,你是不是該出來見一下老師呢,以平息她心中的疑惑。芊味說了一大串,最後又繞回來了,看來她還真不願意將票親自給老師呢。
我說,那我就厚個臉皮給她送票,我冒充超市營業員好了,說感謝您經常在本店消費,作為幸運顧客,您中了本店的年度大獎,現在我代表本店給您送來禮物,兩張信樂團演唱會的門票。她一定毫無疑慮地就接受了。你們學校旁邊就有大潤發的,我冒充大潤發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