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阿什庫勒火山探險記(1 / 3)

阿什庫勒火山探險記

看點

作者:王鐵男

火山爆發是地球上破壞力最強的自然現象,阿什庫勒火山是中國最年輕的火山,它曾於1951年5月27日上午9時50分噴發,一度標誌著中國唯一活火山的誕生,是目前新疆已知山地穿越路線中最長最難的一條。整整7天,135公裏的艱難跋涉,穿越者們走進了昆侖山的懷抱,來到了阿什庫勒火山口,開創了人類探險史上冬季到達阿什庫勒火山的先河。

我們來到了薩郎開來,維吾爾語意為傻子才來的地方

十幾年前,我的朋友老趙隨日本NHK廣播公司克裏雅河考察隊,曾到達過昆侖山阿什庫勒盆地。從那以後,每逢談起新疆聊起探險他都會不厭其煩地講述那段永生難忘的故事。久而久之,普魯、克裏雅峽穀、火山、湖泊、高原秘道,這些能充分喚起人們想象力的名詞已深深刻入了我的腦海。

當我做出冬天到阿什庫勒火山口去看看的計劃後,招來了眾人的反對,沒有人相信冬天能進入昆侖山。因為從普魯村進入昆侖山,到達阿什庫勒火山口是曆史上的一條古道,這條道正如清末《西藏誌》所言,“其路冬夏不可行,困難異常。”

盡管如此,馬玉山、甄晨光兩個資深的登山夥伴決定和我一起去作一次嚐試,入冬後,我們便放棄了周末的休息,抓緊時間進行體能和耐寒訓練,臨出發時又有6名隊員加入了我們的行列。

大年初二,正當人們呆在溫暖的家裏歡度新春佳節時,我們一行9人乘兩部越野車悄然離開了烏魯木齊。經過一天一夜1200公裏的長途跋涉,大年初三我們到達了於田縣。縣旅遊局的領導和阿羌鄉的鄉長熱情地接待了我們,鄉長還特意給我們帶來了一位名叫蘇來曼的維吾爾族青年,他是阿羌鄉普魯村人,由他帶我們進入普魯村。

普魯村是一個不被人知的小山村,它坐落在於田縣以南的昆侖山淺山地帶,一條發源於昆侖山中段的河流穿過山村流入塔克拉瑪幹沙漠,這條河便是沙漠的生命之泉克裏雅河。源於上遊的河穀蘊藏著大量的沙黃金,世代居住在這裏的人們就以淘金和放牧為生。

普魯村都是清一色的維吾爾族人,但從長相上看與和田地區的維吾爾族人還略有不同,臉型和身材多少有點像西藏人。關於普魯人的來曆有許多種說法:一是說普魯人是西藏阿裏古格王朝的後裔,為逃避戰火,翻越昆侖山,進入了克裏雅河穀;另一種說法是普魯人原本是克裏雅下遊的土著民族,由於宗教戰爭被迫離開了美麗的家園,沿克裏雅河逃到了昆侖山中。據現代考古發現,克裏雅河的發源地阿什庫勒盆地和普魯村附近有多處距今3300年至10000年的石器遺址,說明這一地區自古就有人類活動的痕跡,有著悠久的曆史。

由於進出普魯村的交通極為不便,普魯村的人們很少與外界聯係,我們的突然闖入成了村裏的頭號新聞,雖說普魯村是昆侖山最大的一個村落,但全村1000多口人幾乎都不懂漢語。正當我們急得團團轉時,向導蘇來曼帶來了一個在烏魯木齊上漢語學校的小孩。

當普魯村的村民得知我們從烏魯木齊專程來看火山時,都不可思議地搖頭,甚至有人問我們:“你們到這裏來,公家每天給你們多少錢?”所有人都認為這個季節不可能到達火山。

普魯村在近代探險史上曾有許多人給普爾熱瓦爾斯基、斯坦因、橘瑞超當過向導,到過火山口,如今這些人早已去世,村裏隻有依塔洪和阿曼兩個中年男子在20世紀90年代隨日本NHK廣播公司探險隊到達過火山。晚上,我們在小翻譯的幫助下好不容易說動了他倆,答應當我們的向導,我們又出高價租用了3頭毛驢,用以馱運探險隊的帳篷、食品和燃料。

冬季的昆侖山非常寒冷,我們進入普魯河穀時正趕上昆侖山一帶普降大雪,氣溫降到零下20攝氏度。按照事先擬定的行程,我們計劃第一天趕到蘇巴什,地圖顯示從普魯村到蘇巴什直線距離不足30公裏,根據我們以往的山間徒步速度,完成這個裏程應該是沒有問題的。

離開普魯村南行6公裏,我們到達了地圖上標有阿拉叫依的山口,這裏河穀縱深,地勢險要,是通往青藏高原的必經之路。在山口的高台處有一個幹打壘殘牆圍成的大院,院內有十幾間土房,這就是史料中記載的南疆邊陲的一處軍事要塞——阿拉叫依要塞,自清代起這裏就有駐軍,一直延續到民國時期。

我們離開阿拉叫依要塞不久,由於前方木橋搖搖欲墜,人和驢都不敢通過,大家不得不沿著陡峭的山路繞行。此時,海拔也開始急劇攀升,我們走在狹窄的小道上,望著腳下幾百米深的河穀,不由得感到心驚膽戰。下午7點多,天空飄起了雪花,隊伍翻過幾個海拔3000多米的山梁後又下到了海拔2800多米的普魯河穀。再往前就是海拔3600米的小達阪和海拔3700米的瓊達阪。站在穀底仰望前方,達阪上隱約可辨的“之”字形小徑一直延伸到雲霧之中,似乎給人一種天路的感覺。向導依塔洪告訴我們,翻過前麵兩個達阪至少要用一天的時間。

我們在穀底紮營後,我用GPS測量了行程,讓我沮喪的是,我們不停地行走了近10個小時才走了不足8公裏直線距離。這離我們預期的目標相差太遠,照這個速度,我們4天才能到達蘇巴什,按計劃準備的食物根本不夠到目的地。出師不利,大家都悶悶不樂,我也開始對我們的計劃產生了懷疑。向導依塔洪也看出了我的心思,和阿曼商量後,決定連夜趕回村裏帶兩隻羊來補充食物。

經過一天的攀爬我們都已精疲力竭,望著消失在暮色中的依塔洪和阿曼,我深深地被他們的淳樸和善良所打動。隊員馬玉山感慨地說:“現在即使在山裏也很難遇到這樣淳樸的人了。”

雖說是租用的3頭毛驢馱了全部的集體裝備和食品,但每個隊員負重都在20公斤以上,沿著克裏雅河穀陡峭的山崖連續翻越兩個達阪後,隊伍又下到了布滿冰瀑的穀底。縱深的峽穀擋住了陽光,雪花和霧氣籠罩的穀底顯得格外的陰森。此時隊員們已是饑寒交迫,體力也到了極限,盡管穿著厚厚的羽絨服還是在寒風中瑟瑟發抖。

我們進山前拜訪了於田縣玉石礦的安礦長,聽說我們要去火山口,安礦長認為我們是一群瘋子,反複告誡我們,昆侖山山區在每年的11月到來年的5月大雪封山,氣候非常寒冷,進山就等於送死。昆侖山的寒冷的確讓人難以忍受,白天氣溫一般在零下20攝氏度,夜裏氣溫達到零下30多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