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寶大眼睛一閃一閃,戒備地看著他。
大寶自討沒趣,嘀咕了一句“小兔崽子”。
禾老爺子哪還有心情吃飯,胡亂扒了兩口糊塗湯,便拉著大寶在炕頭坐下:“大寶,到底咋回事?”
大寶養得有些蒼白的臉頰上就染了一抹緋紅,朝禾老太太看了一眼。
後者就放下筷子,帶了一絲喜色:“當家的,咱梨兒給大寶說了門親事……”禾大姑的閨名是禾梨兒。
禾老爺子異常驚訝。
禾老太太就麵帶興奮地把情況說了一遍,末了又沒好氣地看向禾老三:“……這樣的好事,老三這個笨疙瘩卻一點也不通竅,推三阻四的,好好的事弄得人都不自在!大寶來是問這事的吧?當著大寶的麵,老三,你說這親事你這個做爹的你管不管吧!”
有大寶在跟前,禾老太太的氣勢更盛了。
禾老三訥訥地放下碗筷,看看這個,又望望那個:“……這聘禮多了些……怕是不趁手……”
最後幾個字聲音因為極低,就好像是含了幾分心虛。
大寶就收了笑臉,麵無表情地坐在那裏。
禾橘兒跟著搭腔:“三哥,話可不能這麼說哩,大姐的為人你又不是不知道,做事那是最靠譜的,她說的媒肯定中。你現在又不是沒銀子,天天上山繞蠍子,咋的也有幾百兩吧。咱爹娘又不是朝你伸手要銀子,你自己兒子的親事你不管,還真想讓咱爹娘給你管到底啊?也不看看爹娘多大年紀了,能不能經受得住……”
禾老三額頭上就冒了一層汗。
禾老太太哼了一聲:“養兒子一點也不中,越大那咯吱窩就越偏到外人身上了!一直跟我哭窮哩……”
提也不提分家的事。
禾早細細看了下禾老爺子的臉色,淡淡的,明顯對這親事不滿意。
他一直想著等大寶考中秀才後說門好親事好光宗耀祖的……
她就看向大寶,聲音清亮:“大哥,你是讀書人,有學問,看事情也比咱莊戶人看得多,你說這親事中不中?”
似是沒想到她會這樣說,大寶有些吃驚,隨即就認真地對禾老爺子說:“爺,那一家雖說是在鎮上,但和咱縣的縣令是親戚,關係可親近了……”
禾早便明白為什麼大寶對這門親事會這樣熱衷了。
禾老爺子臉色微霽,正要說話,禾早就搶先問:“大哥是滿意了,那這聘禮錢咋出?按說咱家現在沒分家,這種事就該公中出,大哥你也同意讓咱爹拿?”
大寶強忍住沒有露出嗤之以鼻的神情,卻還是很不耐煩:“咱家掙了那老多銀子,不放在關鍵時刻用,要等著發黴哩?人家給了一大半的家當當陪嫁,聘禮要一百兩也不算多,咱家又不是出不起!”
哼,瞧瞧這口氣!也不知他掙了多少錢,就有這樣狂妄的語氣!
就在一個月前,禾早家的壓箱銀也沒有超過一兩銀子。
禾早冷笑,也不準備給他留臉麵:“大哥你忘了,繞蠍子,賣金銀花的錢是留著給四哥、七寶上學用的,咱家其他人都不能動!”
她說得過於直白,大寶惱羞成怒,臉色漲紅,盯著她的目光像是一條蛇,又陰狠又厭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