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遊蕩在現實與夢境的結點,他又做了關於她的夢,醒來仍舊隻是一場空。
不該愛的人,愛了;不該動的情,動了;不該奢求的結果,終究是沒結果。
......
掙脫在瞬間撕裂的痛,突然的清醒猶如失明。
“你醒了?”葉文佩欣喜地喊道:“醒了!醒了——軍醫!”
她起身就要去找軍醫,身子一頓,原是手被人拉住了。
“要你來做什麼,馮老呢?”那聲音沉懣,她回頭,入眼的依舊是那樣一張冷硬的臉。
她拂開他的手,“我的兵,自然我來。你有意見?”
“有。”他瞪著她。
“那簡單——忍著!”
“憑什麼?”他墊上靠枕,冷眼挑釁。
葉文佩望向他剛縫合不久的傷口,嘲諷道:“槍子兒都忍得了,你偏偏忍不了我?說出去,也不怕人笑話!”
“出去!”他再願不看她一眼,厲聲道。
葉文佩見他恢複得差不多了,應是沒什麼大問題了。終於落下了心裏的石頭,等到軍醫前腳一進營帳她後腳便走。
“小高。”葉文佩後半夜便率精銳趕到,秦嘯川受傷後便由她替上指揮之位。
“葉小姐,要不要叫軍醫也......”這葉小姐饒是再不討人喜歡,可衝著她一夜未合眼後勞心盡力守了九少一上午,高勝鳴還是客套問道。
“不必。你進去守著他,待會叫人去做些流食。”
帳內。
軍醫替換了藥,他神色仍是冷的。
“九少爺,葉小姐可是守了您一上午......”
秦嘯川眸光一黯,繼而是長久的沉默。
也對,再不可能是她。
邊境。
山林裏的農家小院升起炊煙,院裏老榆樹下背風坐了人。堂屋的門被風吹刮了兩下,側廳裏的男人聞聲尋了出來。
芸生鬆開不安交握著的手,撐著長凳窄窄的凳麵起身。她憤懣難平,不肯看那進院的人,隻告訴自己要遠離他們。
楚昊軒躊躇了幾下,纏著繃帶的手無力垂著。那嬌弱的背影離遠了腳步也走得急,到底不放心,跟上去。
“當心!”他壓著嗓子提醒道。
可她嚇壞了,踩空石階的腳軟了下來,沒有一點思量的餘地便抓抱住那人伸出的手。
楚昊軒忍著臂膀撕裂的拉墜感,穩住她。
芸生哽咽道:“我不問你究竟是什麼人,你隻告訴我,為什麼我不能走?”
“你冷靜一點,我沒有惡意。”知道她有身孕,情緒敏感,他便耐著性子同她解釋。
那個本已遺失的荷包,那位賀軍長眼神裏的試探,之後的出爾反爾……一切的一切都已無法叫她再冷靜下去。
“他們有軍務在身,放你一個人怎麼走?路上再出了事,你又怎麼辦?”望著她眼裏的防備,他下意識捉住她的腕,不肯再讓她逃。
“那也是我的事,與聶先生無關。”她冷靜下來,終於平息了眼眸裏的驚亂。
他聞言卻笑:“你早這樣說,我當初又何必費心救你。”
那笑意是冷的,芸生一愣回神,他鬆開她的腕走得遠了。
楚昊軒走得快,進了院方才垂頭望向鬆開的掌心,餘溫散去,他亦冷靜下來。
芸生慢慢沿著石階走下去,山下的路口設了哨兵,再往前卻也是出不去的。
不是不懂知恩圖報不識好歹,隻是怕……她不能叫自己和孩子變成籌碼,尤其是對持北地的籌碼。那些噩夢好不容易遠了,她再不想有任何牽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