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8、第148章
朝中的風起雲湧,水溶不是沒有察覺到,甚至,他比其他更早知道,都知道他消息靈通,耳朵長，卻不知道他一步一步走過來布下了多少暗棋，如今因為嬌妻過世，他獨自撫養兩個幼女，次女身子又弱,看起來像是萬念俱灰,除了戶部幫幫忙,其他時候，就家裏頭陪著兩個姑娘,即使是年關底下都不常走動了。
這種低調，叫林沫不得不懷疑，他是另外起了什麼心思。
林澈已經開始陸陸續續地收拾行囊了，他是隨軍，也不敢多帶什麼東西，怕到時候反成了負擔，黛玉親自帶著幾個姑娘挑了上好的野鴨子毛，給他縫了一身大棉襖子，白日裏頭穿著禦寒，晚上也能蓋著。麵料沒敢挑太好的，精心選了塊顏色暗沉的絨布做裏子，一針一線的，都是姐弟情深。
林澈知她最近又要準備嫁妝，居然騰出手來給自己做了這個東西，幾乎要流下淚來，隻道：“定不辜負姐姐美意，沙場多救幾個的性命，不丟們林家的名聲。”
黛玉抹淚道：“誰管名聲不名聲的，給好好地回來就是了。”
話雖這麼說，隻是林澈知道自己這番去，若真的一事無成，那也太對不起父老鄉親，別不說，光他大哥二哥就要笑話他三年。如今大哥同容嘉東奔西走的，整天悶著頭嘀嘀咕咕，別不知道，他心裏清楚，隻怕舅舅那邊也不太平。
但是就因為這樣，他才更要去。
雲初起先一定要跟過去伺候，他怎麼說都沒用，還是靜嫻出麵，問了聲：“是當三爺多特殊，還是當自己多特殊？他舅舅當了這麼多年的將軍，都沒敢違反軍規，帶丫鬟去伺候著，三爺幾條命夠折騰？”叫她羞紅了臉。
雲初想當主子的心思埋得並不算深，隻是念她家幾代服侍著，也沒做什麼手腳，幾個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林家有娶妻十年無子方可納妾的家規，通房丫頭做到頂了也還是丫頭，林澈是嫡子，又是幼子，林白氏從來更偏愛些，當然不能叫他真娶一個丫頭過門，現她有些逾矩了，林澈又懵懵懂懂的，自然是長**出麵。
“這丫頭也就是生們家，規矩奇奇怪怪的，別家，早當成姨太太了。”靜嫻摸著肚子道，“身段模樣都不錯，性子也還說得過去。”
林沫埋頭翻著詩經給沒幾個月就要出生的兒子找名字，聞言頭都不抬：“現也是家了，要沒這些奇奇怪怪的規矩，當家主母要是被丫頭壓著了，像什麼樣子。”
靜嫻冷笑了一聲：“怕丫頭的主母也當得夠爽利呢。何況，看這性子，也倒不用怕丫鬟，倒是要怕比丫鬟更嚇的呢。”
林沫知她意有所指，也不生氣，淡淡地說：“這種閑話傳了多少年了，到現才發火，也太晚了些。”
靜嫻笑笑：“想的起來的時候跟提一提，如今當個把柄捏手上，哪回不好了，拿出來弄死。”林沫苦笑：“竟不知道得罪得罪得這麼狠，明明什麼都沒做，說什麼的都有。”
靜嫻奇道：“竟然什麼都沒做？”
林沫不動聲色道：“若是男孩兒，叫修淇，女孩兒就叫修沅，如何？”
靜嫻也就不說話了。
她堂堂景寧郡君，孔家的嫡女，自然也不用擔心夫家的地位如何，也沒敢欺辱她。隻是林沫這卻不是按常理出牌的，收養修朗時，便也是知會一聲，幸而修朗是姓申的，靜嫻自以為清高，到了自己的兒女身上，才發現自己不過是一個大大的俗。林家十年無子方可納妾的規矩，真是對極了她的胃口。卻也擔憂，若林沫真看上了哪家姑娘，甚至哪個丫頭，難道還能有能束住他？
孔靜嫻活了十幾年，還是頭一回說“不敢”“不能”幾個字。
仔細想想，她倒是覺得，若林沫真與北靜王有意，反倒是好事了。她也不用擔憂林沫會惹上什麼不幹不淨的，生出什麼擾她孩兒地位的庶子來，若水溶真跟了林沫，還能容忍他四處勾搭，那才真是叫覺得北靜王府不過如此了。
林沫收起書，有些無奈地笑笑：“哪怕相信自己胡思亂想的東西，琢磨些虛虛實實沒個實數的小道消息，也不願意相信自己丈夫的話？”伸手摸了摸她的頭，“天色不早，早些歇息，去看看修朗。”
“侯爺也早些歇息。”靜嫻不緊不慢地道。
小孩子睡得早，林沫窗外看了幾眼，倒也沒太擔心，雲夕是修朗的親娘，難道還會待他不好？他轉身，想去看看黛玉，聆歌提醒他：“大爺，天晚了，姑娘想來也睡了，爺要去園子裏，就算吵不到姑娘，園子裏、燕子坊的丫頭婆子們，也是要折騰一通的，天都黑成這樣了，爺不若也早些休息？”
林沫沉默了一陣，道：“過了這個年，玉兒差不多就該定親了，沒多久，也要給家了。澈兒這一去，也不知幾年能回來。咱們這個家，好容易熱鬧幾天，又要隻留們幾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