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25 章(1 / 2)

林沫覺得榮國府是在說謊,其實算是誤會他們了。賈寶玉生來帶著幾分奇特,自然全是因為他那塊通靈寶玉,又因為長得像榮國公,才叫賈母寵愛有加。隻是他家裏頭素來有些吹噓的毛病,何況王夫人生產的模樣誰也沒能親眼見著,他家鳳凰蛋除了長得俊秀些,文不成武不就的,半點賈代善當年的風采都沒有,跟個姑娘似的養在深閨裏,平日裏見他就是和薛蟠之流一道喝酒玩樂,自然也沒幾個人真信他有什麼奇特的。卻不知那玉原來真是他生下來就帶的,蘊著靈氣,一旦離了那玉,他整個人就跟空了似的。

跟林沫有一樣想法的人還不少,周翰林就曾笑道:“這可真是怪談了。”

當年封下了四王八公,如今除了水溶,其他三王也都年紀大把,半隻腳進了棺材,他們的子嗣,能封輔國公就算大造化了。而八公如今也隻有理國公柳芳還高壽,聽了這事也大叫奇怪:“婦人家疼孩子也罷了,他家爺們兒也肯鬧得滿城風雨的?”先不說欺君重罪,就是他家寶玉真的是帶了玉來的,敢這麼大聲宣揚?還非得聲勢浩大地去找?

不說別的,帝王身側,能允一平頭百姓的“玉”啊“玉”的?按說靖遠侯的身份也帶了奇了,那麼多高僧修道的看了都怕的,人家也不敢往天上扯,隻往地底下靠,說自己能夢見怨鬼。雖然凶了點,但也比往天上的神物沾叫頂上人放心些。

林沫沒把這事放在心上,容嘉問他,他說,他哪裏知道,興許就是借這個事兒來躲過和親唄,再就是給自家孫子頭上加個光環,說自己家兒子是“奇”人罷,日後仕途有個亮點兒——他是見識過榮國府眾人對寶玉那塊玉的稀罕程度的,隻是他自己還有塊打小隨身帶的玉被林白氏藏得死死的,他自個兒都沒見過幾次呢,自然也不會去眼熱好奇別人家的玉。那塊玉的奇妙之處,他自然也完全不明。

這也就是隨口說說,沒細想的。隻是他這麼個隨便聽聽的人這麼想,其他隨便聽聽的人,未免也就和他是一樣的想法了。

比如齊王,就先笑問了一句:“咱們開府才得幾個銀錢呢,一萬兩銀子的玉,我都沒用過,可真是長了見識。”賈代善深得皇祖父喜歡,榮國府又與忠順王叔等極為交好,皇叔最囂張的那兩年就是父皇也得避著他們的風頭,更別說他們幾個做侄子的了。齊王的嶽家又是周翰林這樣清高的,免不了要笑兩聲。

秦王倒是道:“和親旨意尚未明下,又是父皇不在京裏的時候,他們此舉倒也算不得蠢。隻是一萬兩銀子的玉……哼。”

楚王一向是個怯懦的。他母族繁茂,甚至在父皇登基的時候還造成過皇後之位的威脅——然而隻是威脅而已,既然未成,皇後不免要更忌憚他們家。雖然人人都說皇後娘娘最是個菩薩似的人,但真菩薩能容著吳貴妃、元妃病成這副模樣?那會兒還在王府,小八爺被摔死了,王妃一病不起,老聖人的壽宴,宋家還計較著王妃生了個不祥之子,且到底是自己的親子,被摔得血肉模糊,她又病成那樣,宋家到底體麵,說不定德妃真能奪了王妃的體麵進宮……德妃心裏雖然知道這不符合規矩,自己一個側室斷沒有進宮的可能,卻想著,興許太上皇會召景柔呢,說不準這是個好機會,自己能扶正——卻不料真到了日子,王妃打病榻上起來,盛裝進宮,笑意可掬,完全瞧不出喪子之痛。待得自家爭後位而不得,德妃便越發地驚恐,每每景柔頂撞,她就能想起王妃當時的模樣來。一子一女中,偏偏是宋家寄存厚望的楚王繼承了德妃的軟弱怕事的性子,不能說是件叫宋家不滿的事了。

皇帝留下的這三子,是大家夥兒心知肚明的太子之位的人選,齊王掌吏部,雖才幾年,但與京中諸官交情極好。至於秦王,更不必提,太上皇在位時,他才十幾歲的小孩兒,已經四處遊曆、幹涉政事,及至皇帝即位,更加精通政務,即便有“冷血”之名,也無法否認他的本事。這三人裏,隻有楚王稍弱,雖然宋家強盛,但若是新帝怯懦,外家權盛,那可就糟糕了。皇帝平時對第六子也沒見什麼優待,此番留他下來,倒有些耐人尋味了。

兩個嫡兄都知道水淯的性子,倒也沒指望水淯說出個什麼三五來,可是水淯竟開口道:“好賴是宮裏的侍衛,平白幾日沒當值,家裏頭說聲病了就行了?從來沒聽過丟了塊玉能病著的人。世家子弟進宮做侍衛,本來就是給他們的體麵,掙前程的,他們自己這麼胡來,宮裏難道給他們體麵和銀子就是叫他們躲懶的?既然父皇不在,叫承恩侯去整頓整頓侍衛,管管這股子風氣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