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陽不樂意了,“不是說了不要叫這封號嗎?不成,這回進宮一並改了這個!福壽福壽,有什麼好福壽的?我女兒才多大?要是承受不起這福壽福壽的……呸!胡說什麼?我們的女兒自然是多福多壽的!”
“行了。”顧綺無奈,“別沒事惹事,阿淳一滿月便封了郡主,這可是求都求不來的恩典,你少惹事,免得把差事也給耽擱了,到時候看你那什麼來給女兒備嫁妝!”
“那先擱下這事!”秦陽道。
顧綺又叮囑了幾句,方才送他出門。
秦陽直奔皇宮去了,求見皇帝的時候也沒受到什麼刁難,很順利地見到了皇帝,而皇帝見了他,似乎心情也不錯,至少笑了,語氣溫和。
“你想要個差事?”皇帝聽完了他慷慨激昂的陳述之後,便確認道。
秦陽硬著頭皮繼續道:“是,阿淳滿月了,臣怕以後她嫁人了我要是沒個差事在身上她會被夫家的人瞧不起,再有……衡王府的俸祿現在養家倒也沒問題,可往後要是多添幾個孩子,怕就有些捉襟見肘了,更不要說臣這破身子,每個月的湯藥錢也是一大筆……總不能要王妃拿嫁妝貼補吧?”
皇帝看著他。
“陛下也不必給太重要的差事,臣這身子……”
“四皇妹也罵了你了?”皇帝沒等他說完便問道。
秦陽一聽便知道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那臭丫頭果然也將皇帝給罵了一遍了,雖然他也覺得皇帝活該,但是眼下卻成了他的難題了,“陛下是說那晚上大半夜闖進衡王府鬧了一場還給臣一個始亂終棄汙名的臭丫頭?”
“都多大的人了。”皇帝失笑道,看那樣子怎麼也不像是要遷怒的,“還跟四皇妹鬧呢?”
秦陽突然間想到皇帝若不遷怒的話說不定會有同命相連錯覺,這對他來說是好事情,“陛下這話該跟她說,您不知道她大半夜的闖進來,還抱阿淳,真真就跟土匪似得,也不知道是不是跟了蕭惟那臭小子在瀧州野慣了,一身匪氣!”
“四皇妹都罵你什麼了?”皇帝問道。
秦陽腦子裏思緒快速轉動,比應對那臭丫頭的時候更加的吃力,“能有什麼?不就是說臣是病秧子養不活老婆兒子,讓我別生那般多,還說阿淳不如就認了她當女兒,免得將來連個嫁妝都沒有,陛下您說她這話是人話嗎?”
皇帝笑道:“倒像是她能說出來的。”
秦陽覺得自己是不是幻覺了,他竟然從皇帝的臉上看到了羨慕,他羨慕什麼?羨慕他被那臭丫頭罵?他不也被她罵了?
真見鬼了!
“她也罵了朕。”皇帝繼續道。
秦陽沒接話,這話能怎麼接?不是得罪了皇帝便是要將那臭丫頭給推一把,他跟那臭丫頭之間怎麼鬧都成,但皇帝摻和進來,他要是說那臭丫頭什麼,皇帝說不準便會抓著他的話來懲治那臭丫頭!到那時候,可就不是能善了的事情了!
皇帝也不在意,繼續道:“他說朕這個皇帝當的窩囊。”
秦陽瞪了眼,便是實話也不能說的這般直白吧?她就真的不怕皇帝惱羞成怒?
“不過想想,也真的是。”皇帝繼續道。
秦陽更不能應這話了,他倒是說的真誠,隻是誰知道心裏想什麼?當了皇帝的人便是窩囊,話也不能隨便信。
“你想要什麼樣的差事?”皇帝沒繼續,而是回到了最初的話題上。
秦陽肅穆道:“隻要能掙一份俸祿,且不累便成。”這話就跟最好就是白占了位子不幹活的。
“便不怕四皇妹再闖你王府一次?”
秦陽沒說話。
皇帝看著他,“八皇弟,我們這般多個兄弟,如今就剩下我們三個了,安王那邊是真的不行,可你可以。”
可以什麼?!
秦陽繼續沉默。
“你可以輔助朕,即便你不願意,但是為朝廷為天下百姓做一些實事,卻也是可以。”皇帝道,神色嚴肅,亦是誠心。
可他是皇帝啊!
還是才在別人那裏受了屈辱的皇帝,他便是說的再真誠便是要信也隻能信一兩分,不過他既然都這般說了,他若是還裝傻的話,也就真的跟那臭丫頭所說的是懦夫了,“不滿陛下,臣雖然氣那臭丫頭,但被罵了這般一頓也是心有愧疚,不說現在,便是先帝在時,臣也沒做過什麼實事,這若不是身在皇家身為皇子的話,以臣這肩不能扛,手不能抬的,怕是早就餓死了,那臭丫頭罵人的確可恨,可有句話也說的挺有道理,那便是享了這富貴便該承擔這責任,身為皇子,若一直混吃混喝的,跟廢人有什麼區別?有如何對得起這皇子的身份?”說完,便跪了下來,“陛下,臣沒有什麼雄心壯誌,隻是希望將來孩子提起臣這個父親的時候不至於覺得羞愧,請陛下給臣一個洗心革麵的機會!”
他做夢都沒想到有朝一日他會跪在皇帝的麵前說這些話!
可那臭丫頭說的沒錯。
他是男人!
男人便該有擔當,躲躲藏藏怕這怕那的算什麼男人?!
不就是皇帝嗎?
有什麼好怕的?!
“好。”皇帝笑道。
皇帝心情很好,錢皇後一看到他便知道了,在接到皇帝要過來用晚膳之前不久,她得知了今天衡王來求見過,具體說了什麼她不清楚也沒有去探聽,不過瞧皇帝的神態,該沒發生什麼不愉快的事情,這便好。
“陛下心情似乎不錯。”
似乎很長時間沒有見過他這般笑了。
皇帝頷首,“嗯。”
錢皇後將新泡的茶奉上,“可有什麼值得高興的事情?”
皇帝接過了茶,“想通了一些事情,突然間覺得豁然開朗了,心情自然便好了。”
“這樣啊。”錢皇後笑道,也沒有追問下去,“今天太醫說了母親的傷口愈合的很好,估計過幾日便可以下床走動了。”
“嗯。”皇帝笑容稍斂。
錢皇後看在了眼裏,倒不是想潑他冷水,隻是有些事情還是得說,“母親又問起了陛下,說陛下這兩天都沒去看望她了。”
“鬧了?”皇帝擱下了茶盞,笑容已經完全斂去了。
錢皇後搖頭,“隻是說了兩句罷了,母親也是想陛下了,臣妾讓伺候的宮人勸了她,說陛下前些日子一直耽擱了政事,這兩日正忙著,所以才沒來得及去看她,母親聽了之後便不再說什麼了,還囑咐宮人定要好生照顧陛下,別讓陛下累……”
“玉熙。”皇帝打斷了她的話。
錢皇後心頭一跳。
“有些事情,你清楚,朕亦清楚,無需太過粉飾。”皇帝緩緩道,沒有責備的意思,“這後宮交給你,朕很放心。”
錢皇後心裏突然間有些百味雜陳,“陛下……”
“好了。”皇帝不欲再說下去,握了握她的手,“朕餓了,擺膳吧,你懷著身子也不能餓著。”
錢皇後看了看他,心裏的話最終還是沒有說出來,起身應道:“是。”
……
皇帝這邊算是雨過天晴了,隻要他自個兒想通了,有很多事情都可以迎刃而解,不過衡王殿下卻是帶著一個難題回家了。
不是皇帝為難他或者給了他一份很難做的差事,而是皇帝想見長生,可卻找不到人,便讓他來找了,說由他去找應該容易些。
什麼容易些?
感情他認為他們私下勾結不成?
他也不知道那臭丫頭在哪裏,沒有回皇陵嗎?那去哪裏?客棧嗎?若是客棧的話,皇帝怎麼會找不到?可偌大個京城,她能去哪裏?哪裏都能去,可又哪裏都沒得去!她那公主府現在還空著,皇宮的太極殿她也回不去,她在京城連個落腳的地方都沒有她能夠去哪裏?
“感情那丫頭現在是無家可歸了?”
這般說來,她也挺可憐的!
可這是誰造成的?
還不是她自己?
就算她再偉大,可也用不著將蕭惟扔去瀧州吧?!帶著他一樣可以罵皇帝罵他,一樣可以為這大周江山鞠躬盡瘁的!
“你要是真的這般想,那就真的活該被公主罵了!”顧綺這回沒站在丈夫身邊,事實上每一次公主殿下跟衡王殿下對上的時候,夫妻同心都是屁話,不過這回可不是護短,“公主便是太過為別人考慮才會自己承受了這般多!”
“我……我也就想想……”秦陽訕訕道。
顧綺冷笑:“那為什麼便不想想公主的好?!她一個姑娘家為什麼要摻和你們這些男人的事情?還不是你們不中用?還有公主駙馬,公主若不是為了他好,怎麼會讓他去瀧州建功立業?男人便應該有自己的功業,躲在女人後邊算什麼?那蕭駙馬便是再愛公主可若是一直站在公主身後,終有一日會磨盡了愛意,公主便是明白這一點,更不舍得讓他丟棄所有陪在自己身邊才自己忍受這份離別之苦!你還這般想她!?”
“我錯了我錯了成不?”秦陽傻了才會跟自家媳婦鬥話,再說他也的確有些小人之心,“你也知道我,我自小便跟她有仇,這些年也習慣了鬥慣了,一日不說說她不好便覺得渾身不舒服似得,沒什麼意思,就真的隻是說說……”
顧綺哪裏不知道,可她就是心疼公主,“以後不許了!”
“好好。”
顧綺這才緩和了臉色,“公主一個人不容易,你是兄長,讓讓她又如何?陛下那邊我沒法子,可你這裏若是都不能說說,那我還怎麼配給公主當朋友,還有……”她臉色漸漸的有些蒼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