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二十七)溫暖的回味(1 / 3)

當我隨著康祥走出康家的大宅子的時候,夜色已經足夠濃厚,幾乎是毫不誇張的伸手不見五指。想來,這個接近隆冬時節,白晝總是相對比較短,而黑夜則是來得無比的匆忙而理直氣壯。不過這樣其實也沒什麼不好的吧,畢竟白晝短了,所要麵對的紛紛擾擾也就少了很多吧。黑夜,總是一個提供給人逃避的,如此普遍,卻又不甚高明的借口和理由。

我慢慢隨著康祥的步伐一點點走到車前,原地站定,看著他彎腰替我打開了車門,才慢慢上了車。我刻意選擇了後麵的座位而不是習慣性選擇的副駕的位置。我想,這個時候,我還是有些不知道如何麵對康祥的,姑且還是保持一定的距離吧。而康祥也沒說什麼,我們就這般一路無言的在空曠無比的高速公路上行駛著,倒也是相安無事,相處和睦,直到,一個突然而至的急轉彎。

“啊!”

彼時的我,因為一直低著頭兀自沉浸在自己的遐想之中,完全沒有注意到前方的路況,而突然而至的急轉彎,不禁讓我因著瞬間而至的失去平衡的失重感直接撞上了前麵座位的靠椅上,瞬間而至的有些沉悶的陣痛讓我忍不住驚叫出聲來。

“曉曉,你沒事吧?”康祥顯然也有些被我嚇到了,慌忙在拐彎處將車停了下來,著急地下了車,坐到了我的身邊,帶著關切的語氣問道。

“呃,沒,沒事。”我將身子緊緊地靠在車窗邊,一隻手捂著嘴,一隻手則緊緊地攥住衣角,手心裏幾乎全都是汗,有些艱難地說出了幾個字,而新一輪的惡心感有一次襲來,我幾乎感覺我的整個胃裏都在毫無節製地胡亂地翻騰著。

“曉曉,你,你又不舒服了?”康祥眉頭緊皺,手伸過來,似乎想附上我的背,卻又在空中停住,既而有些煩躁地抓了抓自己的後腦,似乎帶著束手無策的無奈,說道:“曉曉,到底是怎麼回事?你,你是不是,你和康祀,你們?”看著康祥那副欲言又止的模樣,想著我此刻的狼狽又無力的狀態,想來也是沒有必要隱瞞著他了,隻得微微點了點頭,艱難而小聲地說了句:“麻煩你送我去醫院,可以嗎?”待我小聲地報出醫院和科室的名字的時候,我已經難受地渾身直冒冷汗,雙眼也有些視物模糊,頭腦懵懵的。

那個時候,康祥的反應是什麼樣的,是驚異,是意外,是苦澀還是別的什麼,我想,我已是無法見證了。我唯一記得的,是那個時候的夜色很濃,那個瞬間的街道很寧靜,那個時候,甚至連一個路人都無法遇到。然後,我看到康祥將頭埋得很深很深,幾乎無法借著一旁的路燈打過來的昏黃微弱的光線將他的眉眼和表情變化看的真切,我看見他將垂在身體一側的手緊緊窩成一個拳頭,然後,似乎過了很久,仿佛時間都已凝固了一般,才從他的口中艱難地蹦出兩個字:“好吧。”

之後的時光,似乎過得更加像是在煎熬,既來自身體,也來自精神。我沉默地靠在一邊,咬緊牙關,努力不讓自己發出聲音,而那一波一波的來自小腹處的抽搐和胃部的翻滾幾乎要將我折磨地快要死去了一般。仿佛一瞬間,我的腦海中浮現出的是那般絕望的念頭。我可以安然到達醫院的可能性,是如此的渺茫。許是那一波一波襲來的疼痛漸漸被我的身體所適應了吧,我漸漸變得平靜了下來,沒有了最初的躁動不安。我漸漸閉上了眼,就這樣不知不覺地沉沉入睡了。

“曉曉,曉曉?”

“誰,誰?”

我似乎感覺有人在輕輕拍著我的臉,耳邊傳來的,則是帶著濃濃的關切的聲音,有些恍恍惚惚地想努力睜開眼,卻無論怎麼費勁心思都無法成功。而下一秒,卻感覺自己整個身子都懸空了起來,然後,則是有些眩暈的360°的旋轉,待我終於有些恢複了神智,微微睜開了眼,看見自己已經被康祥整個抱在了懷中。眼前浮現的,則是康祥那曾經熟悉的仿佛深入骨髓的淡淡微笑。

他的笑容,和康祀的夢幻的虛空比起來,更帶著真實可感的質感,而唯一相似的,就是都讓我瞬間感到溫暖而踏實,足夠讓我這般安心依靠,耗盡所有的勇氣。我微微動了動雙唇,卻覺得嗓子啞得難受,幾乎發不出清晰足夠辨別的聲音,更加不要提說出連串的話了。我微微皺了皺眉,帶著一絲對自己的無力的氣惱,而下一秒,卻看見了在眼前無限放大的康祥的那張熟悉的臉,他微微俯下身子,幾乎將嘴巴緊緊湊到了我的耳邊,輕聲說道:“曉曉,別擔心,我一定不會讓你出事的。”我也微笑著向他微微點頭示意,下一秒,卻聽見“嘭”的一聲,我似乎感覺康祥好像撞到了什麼,趔趄著向前,險些倒了下去,卻在下一秒,靠在一旁的一個靠椅上,牢牢穩住了腳下的步伐,而一直緊緊抱著我的雙手,卻是自始至終沒有放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