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蘭雪僵直了身子，連口中那句“我不走”也定在了嘴邊。
可素衣知道，他不會殺了蔚蘭雪的。
在他毫不猶豫一劍刺入玉容的後背時她就知道。
倏爾深吸了口氣，素衣將頭靠在了素心的肩膀上，明明在看到黎玄夜趕到濯清苑的時候，她心裏還是覺得黎玄夜在乎自己的。
或者在所有人的眼裏，他所做的這一切都是因為今夜所發生的事，都是因為她受傷，都是因為蔚蘭雪設下了整個局來陷害她。
可黎玄夜的作法，舉重若輕的懲罰了那些宮人，那些老臣。
無非……就是想給蔚氏一個下馬威。
隻是隨著蔚蘭雪闖入了濯清苑，還何事都未做，所有的宮人被他賞了五十大板，求了情說了話的大臣不顧往日功績亦要被處死，如此狠絕的手段，有多少人再敢多言？又有多少人再敢無所顧忌的興風作浪了呢。
蔚蘭雪兩眼驚恐地看著黎玄夜那一張冷如冰霜的臉，卻仍舊忍不住幻想那被他護在身後的人會是自己。
她還不想死。
可她沒想過，被他手中的劍指著眉心的感覺，竟這樣生不如死。
“王上……”她已逐漸冷靜了下來，眼角含淚，模樣實在楚楚可人，“你難道……真的想要臣妾的命嗎？”
即便他對她說了令她絕望的話，即便他對她做了無法原諒的事，可她還是無法去恨他。
她隻恨自己的身份。
恨那個令他迷了心智的女人！
不知是因為她自小就念著她終有一日能成為這黎國的王後，還是因為她初入宮時他對她的寵溺和柔情。
她就是喜歡他，像喝了毒酒一般，令她泥足深陷，粉身碎骨。
可他為什麼，就不能給她一點點的喜歡呢？非要將一切做的這樣決絕嗎？
她突然想起了陳沫。
她忽然覺得自己似乎連陳沫都不如，當初陳沫進宮時也隻是他們蔚氏手中的一枚棋子，黎玄夜寵著她，待她相敬如賓。
她更是為了黎玄夜，不惜背叛蔚氏，兩邊坐局，甚至讓自己成為他手中的棋子，隻求能默默地留在他的身邊。
哪怕知道自己的下場是萬丈深淵，哪怕……會一無所有。
她緩緩抬起了一隻手臂，指尖輕顫，碰到了他停在她眉心的劍刃上，那劍很是鋒利，不過一碰，便破了一道口子。
可那道口子，她察覺不到半點痛楚。
“隻要……隻要王上願將雪兒留在身邊，不將……不將雪兒壓入那不見天日的死牢，臣妾……臣妾甘願為王上做任何事！”
“任何事？”黎玄夜斥鼻，甚是不屑，“你能為朕做些什麼？”
“臣妾是蔚氏的女兒，是太後的侄女！臣妾願意做王上的傀儡，蔚氏的一切，臣妾所能知道能做主的一切，隻要王上想要，就是太後……太後的命！臣妾……也願意替王上討到！”蔚蘭雪知道在這宮裏，黎玄夜最恨的人是誰。
當初是蔚太後搶走了這黎國政權，也是蔚太後殺害了他的生母，他恨她，自然也無時無刻不念著她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