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地像幹柴一樣堆起的屍體,他們額頭上的彈孔清晰無比,沒有一人瞑目。
“這是今天最後一個麼?”一個高大的背影背對著她站著,輕輕一句話,卻每一個字都重達千鈞。
“最後一個了,運送車已經來了。”剛剛那個叫她進來的冰冷聲音低聲回複。
“好。”
“別,別別別別別殺我,別殺我,求你了!”她猛然意識到自己可能就要成為地上那堆屍體的一員,急忙低頭哀求著。
那個背影轉過了聲,銳利的目光落在她身上。
“你動手還是我動手?”
“最後一個,你來吧。”
兩人的對話平靜而隨意,就像在討論晚飯吃什麼,在女人耳中卻不啻驚雷。
他們要殺自己,他們真的要殺自己。
劇烈的恐懼感幾乎從心中蔓延到身體的每一個角落,她再也沒有力氣站立,像癱爛泥一樣軟倒在地,口裏不停念叨:“別,求你了,別,我還有,我還有一家,我,我還能幹活,對,我...”
“太吵了,你來吧。”
“嗯。”
依舊雲淡風輕,輕而易舉決定了一個人的生死。
上膛的聲音,女人隻在電視裏聽過,沒想到有一天會聽得這麼真切。
“別殺我,別殺我,別殺,我不吵,不吵,絕對不會再吵,你們要我幹什麼,我什麼都幹,我不想死,我不想死,不想死,嗚嗚。”
冷冰冰的槍口沒有聽見她的解釋,精準地對著她光潔的額頭。
“不要,不要!別,媽,救我,爸,我不想死,別,啊...”她忘記了逃跑。死亡的恐懼扼住了她的喉嚨,讓她發不出聲音,一股暖流直下腹流出,漏了一地,她卻根本不在意。
她的眼中隻有那雙緩緩扣動著扳機的手。
“砰!”
現在,她的眼中什麼都沒有了。
“怎麼拖拖拉拉的,是不是在博士那裏學傻了。”高大的男子看著女人屍體下的一灘水,有些失望地說道。
“沒有,我隻是,剛剛突然想起來還沒問她的名字。”
“哼,別和博士學那一套,一個注定要死的人的名字而已,不值得記下。”
“是,父親。”
一陣沉默,兩人都是不說話。
“唉,算了,你就是這性格,豹子,告訴他這個女的叫什麼名字。”
站在門旁的一個士兵聽到他的話,走進帳篷,敬了個軍禮,中氣十足的答道:“報告,她叫陳孟婷,20歲,血型...”
“行了,告訴名字就夠了。”高大男子揮揮手示意豹子出去,看向一旁的兒子,說道:“這樣你滿意了麼?”
“謝謝父親。”
高大男子又看了他一眼,歎了口氣,徑直走出了帳篷。
......
藥瓶的瓶蓋本就很鬆,樂百荼輕輕用力就將它擰開,好奇地看向裏麵,愣住了。
李染心裏也癢癢,看到樂百荼見了鬼一樣的表情,更是難耐,差點就拚著全身酸痛坐起來搶走藥瓶。
“怎麼會是這個東西?”在李染耐心即將耗盡的時候,樂百荼終於抬起頭來,向雲夢澤問道。
雲夢澤還沒開口,李染已經按捺不住,疑問脫口而出:“什麼東西?”
樂百荼表情的莫名看了他一眼,直看得李染頭皮發麻,才將手中沒了瓶蓋的藥瓶遞了過來。
倒是是什麼東西能讓她這麼吃驚?莫非真的是...
李染強行掐斷自己的猜想,接過她拿著的藥瓶,咽了口口水,抬眼往裏看去。
真的是這個東西?!
幾乎在看到裏麵的一瞬間,李染就心中一沉再沉,直入穀底。
“李染,看來你不怎麼吃驚呀。”雲夢澤調侃一般地對他說道。
“怎麼可能不吃驚,”他知道了真相,很快恢複了冷靜,“你確定不是你裝進去的?”
“自然不是,這個“工廠”裏還存放著很多,我這瓶也是剛剛發現的,你不信的話等下可以自己去查看。”雲夢澤說的篤定,徹底破碎了李染心中的僥幸。
“你不問問為什麼藥瓶裏裝的是這個麼?我看樂百荼小姐似乎很感興趣呀。”看到李染陷入沉默,雲夢澤說道。
“對呀,明明是藥瓶,裏麵怎麼會,怎麼會裝著...”樂百荼問著,似乎也想到了什麼,聲音越來越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