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一結束的最後一天,期末考試也結束了,很多的同學都在開始收拾著宿舍的行李,準備回家去度過為期兩個月的暑假生活,慢慢的,原本熱鬧熙攘的校園也變得空蕩了起來。
那天下午,被炎熱的太陽煎烤過後的操場依然滾燙,一陣陣的熱氣逼得人確實難耐,蜻蜓和蝴蝶也不敢駐足其中,都紛紛選擇了比較陰涼的樹底下或花叢中。
路泉一個人在操場上瘋狂地打著籃球,身上的那件7號球衣已經濕透了一大半,手臂上,脖子上那一縷縷的汗不斷地往下流,稍長的劉海也被風吹得淩亂,麵無表情,一昧地瘋狂在籃球場上拍球,扣籃,時不時繞著球場狂跑一圈,感覺一刻也不想停下,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
新小夢總是會在無聊的時候一個人靜靜地到操場上溜達一圈,看看遠處的景色,吹吹風,又或者坐在樹蔭底下看看小說,細細品味書中的世界。
她一路順著通往操場的那條校道緩緩地走過來,手中摘下一片葉子在玩弄,低著頭,烏黑的頭發被風吹得飄散起來,在肩膀上肆意地擺動著。
“砰砰砰……”她轉過校道的拐角,忽然聽到遠方傳來了籃球撞擊著地板的聲音,非常的響亮。除此之外,再也沒有出現過第二種聲音,也不像往日那樣,總會聽到一些雜七雜八的聲音來。
她的眼前隔著一排小樹,擋住了她的視線,隻能聽到聲音,卻看不見是什麼人在籃球場上打著球。於是,她沿著校道再繼續往上走,把那一排擋住她視線的小樹狠狠地甩在腦後,然後朝著籃球場上定睛一看,怎麼會是路泉,她的表情有點驚訝了。
都放假了,他怎麼還不回家,居然一個人跑到這裏打籃球。她一邊慢慢地往前走,一邊在腦海中想著。
小夢靜靜地站在校道上,看著籃球場上那個飛竄的身影有些入神,他的眼神還是那般的柔和,他的臉龐還是那般的俊俏,跟她第一次見他時一模一樣,隻是他現在穿著那件7號籃球服,發型也被風吹亂了,沒有第一次見他時那麼酷而已。一時間,自己也忘了此行前來的目的。
她就像欣賞籃球表演一樣,看了好久好久,直到路泉停下來發現了她之後,才慢慢地把目光從路泉的身上拉了回來,害羞地低下了頭,開始拖著碎步想操場的跑道上走去,裝作沒有事情發生一樣。
可是她一點都不覺得這樣的伎倆很荒唐,明明看見了,又怎麼可以裝作沒看見那樣低頭離開呢?路還沒有走到一半的時候,路泉就抱著籃球衝到了她的身後,聲音非常響亮地叫喊著她的名字。空蕩蕩的跑道上,這個從他口裏喊出來的名字隻有她一個人聽到。
她忽然停住了腳步,假裝很意外地回頭看他,伸出有點纖細的右手跟他打著招呼,聲音不是很小:“你沒有回家嗎?學校都放假了?”
他一股勁地跑到了她的麵前,拉起身上穿著那件7號球衣擦了一把額頭上的汗珠,再用手抹了一下脖子上流淌的汗珠,如細小的水流一樣浸濕著他的雙手,然後輕輕地笑了一下,露出幾顆潔白的牙齒,有點輕喘地說:“我不想回家。”
路泉的這一句話,讓小夢感到非常的愕然,心裏在想,他們家這麼近都不想回家,而她的家那麼遠,來回一趟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卻時刻在牽掛著遠方的家,真心想不明白他是怎麼想的,會有什麼理由讓他這麼的不情願回家。想著想著,她也開始懷念家裏的一切了,那熟悉的村落,那熟悉的人和事,是否依然安好,是否未曾改變。而令她感到高興的是,明天他們就可以啟程回小涼城了,回去那個熟悉的地方。
“你們家不是在上海嗎?怎麼不想回去啊?
“就是不想回去。”路泉說話的時候臉都是僵直的,一直在低著頭撥弄手上的那個籃球,無意之間地瞄向四周,似乎有著難言之隱。
小夢不會去強求別人做任何事,從前不會,現在或以後更不會,給他輕輕地點了一下頭,小聲地說了一句:“我去跑道上跑一會步了。”說完,轉身就走,不再去追問路泉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