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去的疤痕瞬間被揭開,鮮血淋漓,血肉模糊之中還會感覺到很痛。小言獨自跑向山穀的深處,躺在一塊石頭上流著眼淚,望著陰沉到快要下雨的天空,幾隻不知名的小鳥在灰色的天際下掠過他的視線,企圖讓自己完全放空去抹掉這一段記憶。
奶奶被壯漢推倒在地的時候,整個右腳踝的位置都紅腫了一大塊,輕輕一碰,就出現劇烈的疼痛感,讓年邁的她難以忍受這樣的折磨,右腳已是完全不能夠動彈了。她被抬到床上,咬緊著牙關忍著疼痛,可想的卻是小言。
奶奶從慌張中拉起了小樂和小夢的手,對他們說:“趕快把小言給找回來,千萬不能讓他出現什麼狀況,”奶奶的手顫抖了一下,“答應我,一定要把他帶回來。”
他們倆看著奶奶慘白的臉色,抖擻著的雙唇,眼淚止不住地流了下來,點頭答應著說:“奶奶,你放心,我們一會把小言哥找回來的,你用太過擔心。”
奶奶緊皺著眉頭,嘴角微微地上揚了一下,說:“好,好……”
此時,小夢忽然轉過頭對米琪琪說:“琪琪,麻煩你幫忙照顧一下奶奶,我們這就出去把小言哥找回來。”
“放心吧!我會的。”米琪琪爽快地答應著,還給了小夢一個輕輕的笑臉,即使小夢沒有說,她也會這樣做的。
說完,又轉過臉去看著路泉,說:“路泉,你跟我們一起出去找吧?多一個人多一份力量。”
路泉很快地從她的眼神中抽離出來,快速地答應著說:“好,沒問題。”
滿心焦慮的爺爺忙前忙後,從廚房裏麵端來了一盆冷水,用毛巾打濕冷敷著奶奶右腳踝的關節,讓其緩解一些斷斷續續的疼痛。然後又從他的床底下拿來了那瓶棕紅色的藥酒塗了一遍又一遍,然而藥酒的烈性讓奶奶的骨頭一下子像是被燃燒似的產生灼熱的疼痛,猶如萬千腐蝕的蟲蟻強鑽進右腳的每一寸皮膚,針釘般的疼痛讓她的眼角流出了眼淚,咬著牙齒強忍著,一聲不吭。把手輕靠過去,依稀能夠感覺到其中散發出來的熱量,斷續而綿長。
看著奶奶強忍疼痛的表情,爺爺的眼淚再也崩不住了,兩簌晶瑩的眼淚刷刷地流向臉頰,滑落至奶奶的手背上。他緊握著她的雙手,含情默默地看著她那已經低垂得快要睡覺的眼睛,仿佛回到過去年輕的時候一樣。他拉著她嫩滑的小手在山頭哼唱著山歌,身旁的孩子在圍著他們打轉,幸福的笑容在臉上洋溢著。時移世遷,所有的一切都在悄然改變,由黑發變白發,由年輕的姑娘和小夥變成老爺爺和老奶奶,雙手在曆經了生活的艱難之後布滿了厚厚的繭。望著眼前這所當年辛苦蓋下的房子,感覺一切又沒有改變很多,隻是造物的人改變了而已。
待奶奶安靜地睡下了之後,爺爺便低聲地叫喚著米琪琪走去房間,在正房門外的屋簷下著急地等待著,擔心著奶奶的病情,也憂慮著小言的安全。
臨近傍晚,天空突然下起了傾盆大雨,道路的低窪處瞬間變成了一片沼澤,流水在瘋狂地湧向山溝,壓倒著旁邊生長得茂盛的小草,嚇得膽小的蟲子四處飛竄,被強大的雨滴拍打進山溝裏麵,最終喪生。
他們三個淋著雨,漫無目的站在空曠而且顯得幽靜的山穀裏,呼吸著雨中泥土的氣息,艱難地喘著氣,雙眼被雨水拍打得發疼,隻能強行半眯著,望著連綿起伏的山頭,不知要從哪裏開始尋找才好。
“小樂,下這麼大雨,我要不要先回去啊?等雨停了再去尋找,我怕小夢再這樣淋下去,還沒找到小言,自己就倒下了。”路泉把雙手擋在眼睛上方,憂心忡忡地問著小樂的意見。
“不能回去,我沒事,你們不用擔心我,在天黑之前先找到小言哥才是重要的,不能再讓奶奶為他擔心。”小夢眼神堅定地看向他,語氣自然也堅定不移,她很明白事情的輕重程度。
小樂轉過頭來看向她,傾瀉而下的雨水從他的發根流向唇間,像是人造流水台景觀一樣,嘴唇位置一動,就有無數的小水花飛濺而出,半吐半吞著雨水說:“既然這樣,那我們就兵分兩路,我自己找一路,你跟路泉找一路,可以嗎?”
沒等路泉上前回答,小夢就立刻爽快地答應著。盡管雨水拍打著山上樹葉的聲音掩蓋了很多,雨水撞擊著眼皮幾乎讓她睜不開眼睛,但始終也沒法改變那顆堅定不移的心,她在擔心小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