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千言和萬語(1)(1 / 2)

奶奶在休養的那一段時間,他們這一群人都在悉心地照顧著她。給她熬煮中藥,給她衝好溫開水服下西藥,堅持把奶奶每天換下來的衣服清洗,跟奶奶講一下在學校裏發生的事情,也在聽她講述著過去的往事。

奶奶說,在他們小的時候,日子顛簸流離,居無定所,從來沒有吃過一頓飽飯。那時,正值日本侵華軍隊進村的日子,他們每看到家裏存放的糧食就搶,圈養的所有能吃的牲畜都被掠奪得一幹二淨,有些剛蓋好不久房子都被那些心狠手辣的日本軍強給行拆破,許多百姓流離失所,無家可歸。那些年,是看不到光明的,每一個人都很害怕,盡管是剛出生不久的小孩。

那時候,每天都能聽到日本軍在村子打槍的聲音,稍不留神就會死在日本軍的槍彈炮筒下。在伸手不見五指的漆黑夜晚,村裏的一大幫人都帶著妻兒老少在山野中奔跑著,逃竄著,逃到山上的一個小石洞的時候,就會集體的聚集在裏麵,晚上還要派人留夜觀察著周圍的動靜。

那段日子,挨餓是經常的事。實在是餓到不行的時候,就會偷偷地爬上山裏去抓一些蚱蜢或青蛙來生吃,還要小心提防著,不能夠被日本軍發現。

後來,也是聽我母親說起才知道。在那一年的逃亡中,我們村子裏死了很多的人,道路兩旁的白骨看得人觸目驚心,悲慘萬分。我的父親在那一次的逃亡中為了保護我們而喪生了,我永遠都忘不了父親倒在血泊裏痛苦地掙紮著,雙眼堅定地看著我們離去,永不瞑目。

奶奶說到動情處,眼角泛著淚花,回望著記憶深處不堪落幕的往事。

奶奶接著說:“你們知道嗎?在那個大變革的時期,到處都在搞浮誇風,村委下屬的生產隊收獲的糧食產量都是向上級報大數。一下子,糧倉裏的糧食都放開讓大家放肆地吃,到最後卻出現糧食短缺的情況,挨餓那又是必然的了。

“那不可以自己做飯吃嗎?”小樂問了起來。

奶奶嘴裏突然地微笑了一下,“那有你說的那麼容易啊?在當時如果發現有人自行在家裏生火做飯的話,等來就是批鬥式的處罰了,你以為像我們現在這樣啊?想什麼時候生火做飯就什麼時候生火做飯啊?”

奶奶的話裏帶著調侃的語氣,引來了他們捂著嘴巴一陣地哄笑。

“當時你爸也是隻有兩歲大,我和你們的爺爺趁別人休息時間偷偷地在一塊堵滿水的水田裏摸著田螺,深陷的泥巴讓褲腳浸濕在了水裏,伸著雙手摸到了很多,大大小小的都有,裝了滿滿的一袋,藏在隱秘的草叢中。待夜深人靜的時候才敢摸著黑把那些田螺拿回家生火煮著吃,挑出一大碗的肉喂著你爸他吃,當時他還不會講話,隻知道吃到了東西就輕拍著兩隻可愛的手掌。”奶奶說起這些往事,猶如滔滔不絕的江水翻湧而來。

“那我們這座房子是什麼時候建的啊?”這下又輪到了小夢問起了她來。

奶奶依然微笑著說:“那是後來的事情了,你們的父親已經是十多歲,就每天跟著我們上山砍柴燒磚,在磚窯裏麵燒製磚塊的時候,要連續不間斷地往裏麵加水,那樣就可以燒出漂亮的青磚,才艱難地把這所房子蓋了起來,想想那些日子,也真是不容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