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奶奶親口所述。他有一個兒子,在他十八歲上學的時候,為了救一個失足掉進河裏的女孩卻英勇地獻出了自己的生命。從那以後,她開始變得孤僻自暴,讓相依為命的母子倆就剩下她一個人孤獨地留在這個世界上,對生活以及這個世界都充滿著失望,那些年,她才30歲出頭,就痛失了至親至愛。
她幾度想過輕生,都被別人從死神的手裏給拉了回來。有天夜裏,她抱著兒子相片跪在她丈夫的遺像麵前,整整哭了一個晚上。到後來,她終於想明白了,是上天不讓她就這麼輕易地離去,她要帶著兒子英勇的精神和丈夫對自己的囑托堅強地活下去。那樣,他們父子倆在天國的一方也會感到安息,也會在默默地守護著她。
聽完了老奶奶講述的親身經曆,小言忽然也想到自己的妹妹新小夢,她也是十八歲,同樣也是如花般的年紀,隻不過沒有老奶奶兒子那般的英勇壯烈。或許,他也應該像老奶奶那樣,帶著對逝去的人的信念堅強地活下去,就像她一直在另外一個安詳而沒有任何鬥爭的世界裏陪伴著他一樣,偶爾在夢中出現她的身影,她的麵容,想去過去美好的點點滴滴就足夠了,生活再難也要進行下去。
可能是因為彼此的經曆有些相同,小言在這座城市最親近的人就是住在他對麵的那位老奶奶,有事沒事都會到她那邊去走一下,看一下,問她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就盡管開口,老奶奶的態度也表現得非常的樂意。有時候,小言在回來的路上撿到的一些瓶瓶罐罐都會拿去給那位老奶奶,讓她拿去賣錢,維持著這日複一日的艱難生活。
不知那天是星期幾,小言像平日裏一樣在菜市場的通道上拉著一輛小推車給酒樓裏送海鮮,不料走到一個人群比較密集的地方,為了躲閃人群而不想讓海鮮從推車上掉落下來,就瞄準了一個空位置,把手推車猛地往左邊一拐。眨眼間,手推車就像不受控製一樣地撞到一個人的腳跟,忽聽一聲粗暴的話語傳來,就紛紛地抬起頭連忙道歉,說自己不是有意的。
“新小言?怎麼是你?”粗暴的聲音突然轉了另外一個頻道,像是剛才的意外之舉突然就消失得無影無蹤了,讓他的心裏頓時感到萬分詫異。
猛然抬頭一看,被撞到的人竟然是他以前同班同宿舍的羅大福。隻知道他剛念完高一就輟學了,至於是什麼原因沒有人知道,也萬萬想不到他們今天會以這樣的方式再次見麵。
他變了很多,不再是以前那個傻頭愣腦,總愛自言自語的胖個子。整個人的衣著打扮成熟多了,帶著一條金黃色的項鏈和食指中碧得發亮的翡翠,發型弄得比較另類,就像一個浮沉在商界多年的狡奸巨滑的老板一樣,看人的眼神都帶著一絲傲視,說話的語氣故意裝作沉穩自重。若不是他們認識的話,真的很難想象出他隻有十幾歲的年齡,而且曾經還跟自己是同一個班級同一個宿舍的同學。
“羅大福?怎麼會是你?”小言感到驚訝地說。
羅大福還是喜歡像以前那樣陰著嘴笑,嘴裏還是會有一點自言自語的碎碎念,這些習慣性的東西是很難說改就能改掉的。
“怎麼不會是我?難道我的出現讓你感到很驚訝嗎?”
小言低著頭,沒有回話,雙手還是扶在手推車的把柄上,想把車子掉頭轉身就走,卻突然地被羅大福穩穩地抓住了手拖車的把柄,側過臉來對他說:“小言,難得我們這麼有緣,晚上請你吃個飯吧?”
小言抬著雙眼瞄了他一眼,隨意地回答了句:“看情況吧?”說完,就頭也不回地推著手推車往前麵走了。
羅大福就靜靜地站在他的身後看著他邁著步子走去,在人群中朝他大喊了一句:“小言,我晚上過來找你。”
小言背對著他是聽到了,但依然沒有回頭,就裝作沒有聽見一樣,他不想與羅大福有過多的接觸,總感覺他是有點不懷好意,不知道他的心裏又在打著什麼算盤。況且,醫院裏還有新爸和新媽需要照顧,那來那麼多時間陪他吃飯啊?
果然,晚上羅大福又過來菜市場找到了小言,硬是要請他吃一頓飯,敘敘舊。小言依然堅持著說自己有事情要忙,抽不開身來,以各種借口推辭著他的邀請。最後迫於他無休止的糾纏,隻好答應跟他去了。
羅大福非常的豪爽,帶他去了當地的一家五星級的餐廳裏吃飯,點了非常多的菜式拚命地叫著他吃,一點都不吝嗇,豪邁闊綽大氣,讓小言一度覺得拘謹,心裏有種隱隱的不安。
酒囊飯飽之際,小言提出了要率先離開,稱還有很多的事情在等待著他去做。就在這時,羅大福便對小言提出來了一個請求,雙手緊緊地握起了他滿是海鮮腥味的手,低聲地說:“小言,你明天一定要幫我一個忙,不然我搞不定這單生意。”
小言一臉驚愕地看著他,問:“幫什麼忙?”
羅大福輕微地眨了一下眼睛,語氣裝作事情很嚴重的樣子,語重心長地說:“明天有一個客戶要我送一批玩具過去香港那邊給他,但是公司這邊又要臨時召開緊急的董事會議,我沒法抽出身去,所以就麻煩你代替我去給香港那邊的客戶送一下這批玩具可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