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城。一夜的小雨，天亮之後放了晴，春意更濃。
天剛亮，黑頭就從他的安樂窩裏走了出來，沿著鳥語花香的大街大步前行，街上人還不多，北京城被小雨洗刷得很幹淨--難得的幹淨。昨晚的一瓶白酒、半箱啤酒和早晨起床後將近一個小時的床上運動，都沒有使他看起來有絲毫的疲倦之色。
黑頭已經是一個老人，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一個五十歲的人，已經很難不被人稱作老人了，可是，凡是在他的床上睡過的女人，沒有一個人會說他老了，他永遠充滿激情，永遠精力充沛。
黑頭身高一米八，濃眉、大眼，鷹鼻，額頭上有一道短短的刀疤，很少有人看到他笑，總是帶著一種近乎殘酷的表情，看起來就像一條剛從原始山林裏出來的山貓。
認識他的人沒有人敢看輕他，他自己也從來不會看輕自己。
他從白手起家，用了三十年在北京城打拚了一片屬於自己的天地，這點，任何人都不敢小覷。
十年之前，他就已經是北京市井之中最有“權力”的幾個人之一。這點永遠沒人質疑，即便是在北京城，一樣需要另外一股勢力，一股非官方的勢力，來做一些不體麵的工作。
黑頭甚至相信，正因為有了他們這些在地下的不體麵的人的支撐，才有了體麵和繁榮這種詞彙存在。
黑頭走進自己的公司--天上人間旅行社，一個威震天下的大名字，卻是一個小的不能再小的公司，門麵很窄，上麵貼著去西藏和伊斯坦布爾的海報，早早來上班的職員，已經一邊聽著音樂，一邊開始打掃房間，看到黑頭走進來，立刻向他問好，黑頭點點頭，轉頭向二樓走去。
一條長長的樓梯通向二樓，走上二樓之後，又過了一個狹窄的過道，推開緊閉的門，另外一個世界才呈現在眼前。
一個金碧輝煌的世界，幾乎沒穿衣服的大膽而隨便的女孩兒在休息室裏吸著煙，更多的女孩兒在更高的樓層睡覺，還沒起床，這才是公司的完整形象，黑頭每次看到這些女孩兒就很開心，這是他的搖錢樹。
其中一個女孩兒見到黑頭走過來，立刻迎上前來，“老大，您來了。”
“來了。有什麼事兒麼？”
“沒什麼事兒，有個人找您，來得很早。”
“找我？”黑頭知道，能來這裏找他的人，應該都是他的熟人。
“嗯。就在前麵第三號會客廳裏。”
黑頭大踏步的走過去，推開了第三號會客廳的門，然後他就看見了洛五七，一個簡單的旅行包放在了旁邊，穿著隨隨便便的運動裝，坐在他的大靠背沙發上--卻像坐在自己家的床上一樣舒服、放鬆。
“首……首長！”黑頭呆了一下，還是叫了出來，“您怎麼來了？”
“我怎麼不能來？”洛五七笑著。
“可是……您是怎麼找到這裏來的？”
“你覺得找你會很難麼？”
“不是。不是。隻是很意外，沒想到首長會來。”
“是沒想到我還活著吧！”
“不！不！我希望首長您能長命百歲。”黑頭搓搓手，笑嘻嘻地說。
“少給我來這套，”洛五七擺擺手，指了指外麵，“這是你的新生意？”
“報告首長，不是新生意，是老生意。”黑頭一本正經地回答。
“老生意，我可不知道，你什麼時候，做起了這樣的生意？”
“真的是老生意，首長！”黑頭坐下來，點了一隻煙，“最早之前是幹旅行社，然後是搞市場營銷，最後是這些女孩兒，不過不管做什麼，都是老生意，都是為了得到地下的消息資料，現在世道變了，想要收集資料，方法也得創新！首長，你根本想不到，這些女孩兒能給我帶來什麼消息，難以置信！”
洛五七看著黑頭點了點頭，他並不覺得難以置信，這是一門古老的生意，妓女與間諜，自古就是混在一起的生意。